仙家攀住一根柳枝,在半空打转:“你这是把锅往我头上扣?”
“……不,”江罗道:“你到底教我的是什么?”
仙家警惕的将柳枝荡高,避开了空地上凭空吹来的一阵热风:江罗现在与地脉紧密相连,哪怕情绪上稍有波动都可能激发地气变异,直接碾掉它这个小小的元神。
“我交给你的东西绝无问题,有问题的在你本人。”它在半空盘桓,“话说你自己心里该有点数吧?来之前我查过市的记录,几十年来这里最大的灵异事件不过就是一次大规模的鬼打墙,出动本地宗教办公室就能解决的小事现在市的名字已经挂在了省宗教局,马上就要往中央捅,这是谁的本事?说起来我在中央待了几十年,像你这样能惹事的也是很罕见。”
江罗在地底咳嗽了一声,没有能再辩驳。
如果现在是颜宁在当场,大概就算被点破了身份也会奋力否认,哪怕辩驳没有作用,至少也能试着在撕逼中敲出点情报。但江罗就实在没有这个自小耳濡目染磨练的魄力,出于某种人类固有的本性,他下意识就对来自里世界的人有些敬畏无论是周锐,还是从头到脚都神神秘秘的仙家。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属于无知带来的盲目敬畏,就好像小孩子觉得给他打针的护士简直能治愈百病。这种盲目的敬畏害了江罗当仙家以一种相当之笃定、成竹在胸的语气指责他对市的干扰时,江罗瞬间就有一种“完了,全被人发现了!”的恐慌感。
……所以他就没太挣扎。
“这也不全是我的错。”江罗低声道。
“当然不全是你的错。”仙家没有穷追猛打,继续保持了高姿态:“不过看看你的周围,一个用来掩盖痕迹控场的法术都能被搞成这样,平时的作为可想而知。说实话市被你和颜家那位折腾两三年,没散架都是万幸。”
这个指责同样直击要害。江罗被摁住了死穴,辩解当然就苍白无力:“这是意外。”
“但意外是不能允许的。”仙家语气平静,刻意的模仿了他们在北京那位贵为部级官僚的顶头老大:“稳定当然是要第一位的,这是整个术法界需要遵守的共识之一,任何打破两个世界平衡、对国家安定团结的局面招致威胁的行为,都在我们在说到“我们”时它特意放沉了语气,以此来加重威慑的制裁范围内。总而言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政府当然充分尊重术法界每一位同仁的自由,但自由必须是有规范约束的自由,一切行动也必须是在规范约束下的行动。”
它稍微停了一停,以沉默加强威慑。
简直是效果拔群!江罗完全缩在地下了小区里凉风凄切落叶飘飞,充分显示了这倒霉孩子心里有多受震动。这一番话绵里藏针含威不露,充分显示了仙家在中央机关熏陶了几十年的措辞功力。当然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大概更近似于上政治课不明觉厉,但无论如何目的已经达到了。
仙家的元神漂浮在半空,嘴角带了点谁也看不到的笑。
“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它曼声道:“我的真身马上就到……和颜家的孩子一起。”
言毕有微风吹过,仙家的元神脩然而逝,消失在了尘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