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云遥的话,让凌纪安惊觉自己处事还是太稚嫩了。是啊,娄天暮能找他的家长,就不会找其他人的家长么?说好要“团灭”的不是?
眼见队友一个个如履薄冰地进去,战战兢兢地出来,凌纪安整个上午都没法静下心来好好上课。这几节课里边,他想了很多。球队是他组织的,比赛也是他发起的,队友虽说都参与了,可是责任还是应该落在他身上。让队友受到同样的折磨,实在是他不愿看到的局面。
中国人的谦逊平抑,让他从未认真考虑过出任队长的问题。球队有没有队长,比赛一样踢,该赢一样赢。然而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自己就已经是队长了,无论有没有袖标,猜没猜过硬币,都是。
左晓桓怕娄天暮7分,怕他妈妈倒有9分。娄天暮和他谈完,他出来时腿都软了,眼神空洞,脸色煞白,就像是珍藏了10年的游戏碟被什么人给偷了似的。
此前娄天暮的种种作为,此时看起来更像是敲打和警告,谁也没想到,这次她会毫无预兆地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凌纪安不能忍受队友因为自己的行为连坐,放学后他直接走进办公室对娄天暮说:“娄老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恳请您只处罚我一个人,其他同学都是无辜的,请您报去找他们家长。”
娄天暮放下手里的笔,缓缓抬起头来,摘下眼镜看着凌纪安:“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好汉?”
凌纪安只是想把责罚揽到身上,还没有自大到将自己当成救世主,娄天暮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简直如同在他心窝上狠狠剜了一刀。
娄天暮一上来就这个口气,让凌纪安既堵又恼。但是为了给队友求情,他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针尖对麦芒,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娄天暮高抬贵手。
“我不是英雄好汉,我只是想请您把责任分清,这场比赛是我组织的,责任在我,让其他人一起受罚是不公平的。”凌纪安试图讲道理来说服娄天暮,可娄天暮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睥睨着他说:“你刚才不是振振有词的么,现在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英雄气概都到哪去了?”
凌纪安没理她阴阳怪气的调调,用更加诚恳的语气说道:“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英雄,踢球是为了强身健体,现在这样说,也是为了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话是这么说,他内心还是挺焦灼的,在他一个多学期的记忆里,娄天暮好像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有向谁妥协过。另一方面,他挺身而出的愿望又很迫切。娄天暮也不知为什么,老抓着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不放,他哭笑不得之余,愈发感到无奈。
他是放低了姿态,娄天暮却不依不饶:“你还知道责任!学生最大的责任是什么?学习!学习搞不好,你承担什么,你还有脸跟同学说责任?”
凌纪安心想:“这娄天暮当真是老顽固一个,你和她说东,她偏要和你说西!”越想越急,脑门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俗话说,人急智生。正踌躇着怎么换个切入口说通娄天暮,娄天暮的话却突然给了她启发:学习!对,学习!跟娄天暮说什么都不管用,她唯一看重的就是学习!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他看娄天暮没有继续说教,突然话锋一转:“娄老师,您给我点时间!我向您保证,期中考试一定考好,到时您再看要不要请家长不迟,可以吗?”
娄天暮听他这么说,似乎犹豫了一下,凌纪安趁热打铁道:“不止我一个人,我保证球队的其他人到时成绩也不下滑,不,还会有所提升。”
这个提法貌似挺让娄天暮感兴趣的,她问道:“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