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八重藏:“那只是没有证据,不能代表于谨剑没有嫌疑。有嫌疑就够了!在下的刑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
饭岛龙马很是反感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如果有嫌疑即处决,那么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是天生的嫌疑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谁来和我们合作就杀死谁?那么我们还会有合作者吗服部君,中国有句古话:伴君如伴虎。但至高无上的皇权也要依照法律程序行事、不得无证擅杀,否则朝野之上还会有哪位臣子敢尽力为国?”
服部八重藏:“是!又是在下莽撞了!”
饭岛龙马掏出一张五圆面值的日円,仔细地折了几折再展开展平,用两根手指夹着递给面前的服部八重藏:“我的烟吸完了,劳请服部君,去总监部大门左边的洋货铺替我买包香烟,什么牌子的都可以,只要是服部君去买就可以了。”
服部八重藏没有接钱,诧异地问道:“可是队长不吸烟的吧?队长也劝说过在下也不要染上烟酒嗜好,这样才能更为帝国……”
饭岛龙马冷声插断:“但是燕景宗吸烟啊?”
服部八重藏愣了,还是没有接钱。
饭岛龙马冷冷地看着服部八重藏,没有吭声,依然用两根手指夹着钞票举在对方眼前。
服部八重藏的眼神从愣怔,到迷蒙,等视线开始从饭岛龙马的双眼向下移动到那张五圆面值的日円上,眼珠子已经开始转动,再是猛地一亮,大声叫道:“只要是机动队的队员去买烟,潜伏的军统分子就会查验!折痕就是密匙!折几道痕、折痕中间的宽窄距离,就是代表发生了什么情况!潜伏的军统分子对照之前就早已提前预想好的种种局面应对册,就接收到了准确的情报!”
饭岛龙马展颜笑道:“燕景宗当然可能猜想我们是不是还在监视他、会查验他的一举一动,并且会在某个事件发生后去搜查证物,所以绝对不会使用密写药水这样的东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那是自杀行为。但是谁的钞票上有折痕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了吧?而且可以事先约定:哪几个机动队的队员去买烟,即代表了紧急情况,另外哪几个队员去买烟,又代表了什么情况,亦或是已经约定好的钞票上的冠字号码,另代表了什么情况。”
服部八重藏喃喃自语:“那么确实不需要于谨剑冒险了……只能是在下去盘问机动队的队员,在安保协调会议后有没有受到燕景宗的指派,出去接触过什么人……”
饭岛龙马:“不用问了,就算是问到派出去接触了什么人又能怎么样呢?服部君,指派部下去替自己买盒香烟,这样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的行为,能作为证据使用吗?这种安全传递情报的方式我能想到一千种,哪怕燕景宗的智商不如我高,至少也能想到一百种呢。”
服部八重藏:“那么燕景宗在有机会接触到情报之后,三起事件都发生了,这种巧合他会怎么辩解呢?刚才他也没有辩解,试图使用耍无赖的方式蒙混过关呢。”
饭岛龙马:“他当然知道耍无赖的方式是行不通的,所以只是我刚才说的,他早晚会辩解,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候,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指派尚稚主持审讯的原因之一。如果我是他,我会说:那是因为夜莺确实就潜伏在警察总监部,我所能接触到的情报,夜莺同样也能接触到,但因为我夫人担任报务员工作的原因,所以故意在这样的时候发出一封电文,造成我嫌疑最大的假相。”
服部八重藏垂头丧气地说道:“在下所以为的铁证如山,燕景宗已经被证实了是双重间谍……这样一来,都不用他本人自辩,队长您就替他洗清嫌疑了啊……”
饭岛龙马:“服部君,但是我刚才替他的辩解,仅仅只是把针对他的所有证据证明为有另一种可能,并没有证实为这些巧合和证据全部是没有任何效用的。同样的文字,在不同的人口中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同样的证物,在不同人口中就有不同的理解方式。就拿刚才的种种来说,服部君和我的解读方式就不同呢,所以尚稚也许会有第三种解读方式。”
服部八重藏:“可是队长已经确信燕景宗是被冤枉的了。”
饭岛龙马:“万一我是错的呢?”
服部八重藏震惊莫名:“您错了!?”
饭岛龙马:“我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万一我是错的,燕景宗就是夜莺,怎么办?那将是帝国利益的损失。如果尚稚可以证明我错了,那也很好,至于我的声誉会不会受到损失,那一点也不重要,帝国的利益才是一切。”
服部八重藏木立无声,眼神里是无比的崇敬。军人的声誉是比生命更神圣的存在,而饭岛龙马却不在乎任何尊严和声誉,只要燕景宗给日本的利益值得付出,饭岛龙马钻燕景宗的裤裆也在所不惜。服部八重藏对饭岛龙马此等为国忠诚的牺牲精神,被折服得无以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