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总监部内人人自危,都惟恐被燕景宗连累到了,更惟恐燕景宗不被钉死的话,自己就有可能成为燕景宗口中那第二只夜莺的怀疑对象。韩畏迫不及待的要求尽快召开公审,由韩畏本人负责强制性召集不出差的副科级以上干部全体出席,时间定在今晚二十二时正。
服部八重藏回去宪兵队后第一时间内就打来电话,代饭岛龙马表示明天尽量抽时间来出席。尚稚回答说警察总监部希望尽快结案,时间预定在今晚二十二时正。过不了一会儿,饭岛龙马亲自打来电话,显得很随意的表示虽然凡务缠身,但还是希望能亲自出席这场重大案件的定论公审。
晚二十二时还差十分钟,会议室内已经架设好了录放音设备、甚至还有一台幻灯片投影仪,除了两张预留给饭岛龙马和服部八重藏的空椅外,已经座无虚席,级别不够的科级干部搬了一条条长凳靠墙坐下,再有级别不够连凳子也不够的副科级干部,就只好站着了。
警察总监部应该是纪律严肃的特务机关,但会议室里处级干部以下中难免有人互相递上几个眼色,见没人发觉,便纷纷效仿,导致整个会议室笼罩在一片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中。韩畏无意去制止,也许就让警察总监部内全部干部都笼罩在这心有忐忑的焦虑心态中越是多一刻,结果就会对自己的位置越是利好一分。
尚稚和情报处的几个人员押着燕景宗、徐国器、陈保贞三人进入会议室时,嗡嗡一片的低语喧嚣立即消失。所有人不管见没见过这三个嫌犯的,目光都投在这三人脸上身上、继而再观察尚稚,心下越是忐忑,惟恐这三人还加尚稚的嘴巴里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言语。
处级干部中陈景隆和林力田心里没鬼,又因为一个人缘极佳谁也不得罪、一个圆滑世故把谁都伺候得周到,不担心燕景宗乱咬,但高江生虽然也是心里没鬼,不过到了这决定性的一刻,多少还是有点坐立不安了。
韩畏自己都违反了会议纪律原则,附在高江生耳边上悄声说道:“放心,就算燕景宗临死也要咬你一口,那也得饭岛队长信得过这个已经定性的军统分子的话才可以。”
饭岛龙马、服部八重藏,再加上一个不速之客的武汉市治安维持委员会会长计国桢,三个人几乎是跟着尚稚与燕景宗等人前后脚进来的。
韩畏急忙起身让座:“计会长,您也光临了?我不敢在您百忙中打扰到您,是打算把事情查清楚再向您一次性的汇报审查结果,所以才没有事先请示,请计会长见谅!”
计国桢焦虑的眼神再次在三个嫌犯身上来回扫了几遍,用一口江苏口音很浓重的国语轻声应道:“韩部长没有过错,不必自责。这事情是饭岛阁下通知我的,邀请我一起赴会,我也觉得事关重大,所以就欣然受命了。但是请韩部长放心,我绝无越级乱插手之心,只是想早一点安下这点心罢了。冒昧之处,望韩部长海涵。”
韩畏眼角余光斜扫了一下坐落一旁好象是悠闲自得的饭岛龙马,牙关轻咬地说道:“哪里,哪里,计会长不嫌我汇报不及时,就已经是对我的宽恕了。”
殷石愚的大拇指轻轻拨弄着金刚菩提子佛珠,眼观鼻鼻观心宛若老僧定坐,好象外界一切事物都与己无关,却又把一切事物都尽收心底。
全员到齐了,该寒暄几句的还是得寒暄几句,但除了饭岛龙马、以及已经得到了饭岛龙马指点的服部八重藏之外,其余人等都显得或多或少的略有点紧张,几乎都无心寒暄,草草走了个过场便分别落座。
尚稚见是该参与的人都差不多到了,再看看时间也到了,清咳两声便朗声说道:“各位,寒冬大晚上该上床煨被窝的点,各位都到齐了,证明各位都是关注此案案情的,我也不懂得客套,那就直接开始吧。早点开始早点完事,各位就都可以回去休息了。此案事由:本月十五日中午十二时八分,有一名自称是军统武汉站成员、姓陈名……”
当下尚稚把陈保贞自首、徐国器招供、燕景宗下狱的全部事件中表面上所实际发生的事实,按照时间顺序和发展过程全部如实的叙述了一遍。叙述完后,尚稚向服部八重藏问道:“请问服部少佐,从陈保贞自首,到陈保贞和徐国器两人移交到警察总监部,再到我接手主导案件侦察工作。在这个时间段中服部少佐是全程负责人,请问我刚才的叙述是否有错漏之处?”
服部八重藏起身挺直了腰板,公事公办的嘴脸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