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警察总监部副科长级以上干部的群体智商,足够理解尚稚在初审徐国器时所使用的心理逻辑陷阱之妙在第一时间内就把对方推置在一个固定的角度上,然后使用特定的话语引发对方必须去思考、而且必须是身处于真正的意识本位去思考,这样在第一时间上去推断对方的思维反应,就足够判断对方的真正的意识本位了。
现在尚稚使用的是一份作为丈夫、一对子女的父亲不得不极度关心的特定物品故伎重施,并且是有意的加重了语气,使用的词是际遇、而不是更为合适的状态,再次将徐国器推在了一个固定的角度上了。
而已经从录音和审讯记录中见识过尚稚这个手段一次的与会众人,都已经判断出了徐国器的意识本位,可燕景宗这横插一杠子,却是在自证其罪!
一、徐国器的眼神的原因,是尚稚既然能派人去重庆调查妻儿,那么也代表了尚稚有伤害妻儿的能力,亦可以理解为尚稚是在用妻儿的生命安全在威胁,男人在外面为国为利也好、杀死杀活都罢,但祸不及妻儿,徐国器当然想活撕了尚稚。
二、徐国器双手的颤抖可以证明且先不论真投诚也好假投诚也罢,无非就是没命或者成为军统叛徒两个结局,无论哪个结局,都已经无法再回重庆拥抚妻儿,这即代表了永别,颤抖是因为真的感情流露。
三、徐国器在极端关注、真情流露的基础上,却不去看那封电报译文,那证明了徐国器知道现在妻儿的实际处境怎么样。处境很好,而不是坏,因为如果自己已经被军统认定为叛徒,妻儿的处境就绝不是很好了。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徐国器就是戴笠派来清除燕景宗并取而代之的真正的夜莺,而反向上的燕景宗已经可以证明其清白,是真正的投诚皇军,那么夜莺计划是不是真实制定过都无所谓了,反正燕景宗绝不是夜莺。
而在这要命的关口上,燕景宗去提醒徐国器,又是什么意思!?
是燕景宗还嫌案情查清得太轻易了,所以给大伙多找点乐子?夜莺计划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已经在实施中,因为只有夜莺才会维护夜莺?但按照两只夜莺谁的几率大谁就留下的原则,现在明显是徐国器很不保险,燕景宗现在应该钉死徐国器以全自己才对,怎么反向维护?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与会众人都觉得太不合常理了!
但没有任何人敢开声质问,因为尚稚已经宣布过会场秩序了,现在开声的话,无论说出任何话语,都有可能被视为阻止嫌犯开口招供、或是诱使串供的行为,就算尚稚不至于真的命令当场逮捕,但嫌犯同伙这个嫌疑,确是已经挂在头上了。震惊归震惊,但众人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惟饭岛龙马的双手无声无息地轻轻两记鼓掌,微笑着凑在一脸惊愕的服部八重藏耳边说道:“服部君的评价果然没错呢,燕景宗确实是其智若妖之辈。”
服部八重藏来之前已经信服了饭岛龙马的判断,但是凭空出现了这个饭岛龙马也没预料在内的突发情况,立时懵了,不过在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请教之前,尚稚已经有了反应。
重重地鼓了几下掌,尚稚大声笑道:“燕旌兄果然急智!在下佩服,佩服之至!你这样的进攻方式,确实还真打了我一个意料之外、措手不及。”
燕景宗仿佛什么话也没有说过似的,对尚稚的话充耳不闻,依然气度豪迈地傲首而立。
在与会众人一片的惊疑声中,尚稚也不借助任何语言形式向众人解释燕景宗此举目的何在,转头面对徐国器,第三次扬了扬手中的电报译文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不想看,以后就再也别看了。”
徐国器在燕景宗的提示下早已恢复了平静,在手铐响动中抬起手来一把抓过了电报译文稿,满是不屑的眼神投在了上面逐行逐字地阅读。
等徐国器眼中的不屑转化成一种木然、或说是隐痛,尚稚开口问道:“庐生兄,你一直都坚持声称你是军统武汉站副站长,代号乌鸦,现在愿意和日本皇军合作,那么请把电报大声读出来给大家听听怎么样?让大家自行有个判断。”
徐国器再看了一次电报内容,长叹了一声,拿着电报的手垂在了身边,垂头丧气的很是颓唐,毫无听命读电报之意。
尚稚转为一种和善的语调:“庐生兄,如果你坚持你的供词不改,那么我觉得这份电报的内容对你是有利的。否则如果警察总监部和宪兵队不相信你的合作诚意的话,把你拉出去毙了,难道军统的三殉墙上就能贴出你的照片?戴老板那么轻易就相信你被枪毙不是因为利用价值完毕、而是因为忠贞不屈?难道电报上的内容就会得到改变?”
徐国器再次长叹一声,端起了电报译文稿,虚弱地读道:“复十四年丙字酉号令:查,此人妻儿自一月十五日晚起,被不明身份人员监视其居住,虽自由尚未完全丧失,但事实上已处半软禁状态下完了。”
与会众人自然明白电文中的此人指的是谁,闻言徐国器的妻儿已被软禁,又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这证明了徐国器是真投诚,所以戴笠才会对其妻儿采取措施,虽然不至于枪毙或者关进监狱,至少也会对其进行监视,调查妻儿知道多少机密、防范其逃亡与夫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