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殷石愚拱手作别，燕景宗再对服部八重藏说道：“有劳服部课长的关心了，飞速来援。”

服部八重藏见了燕景宗就没个好脾气，但毕竟是公事往来，不苟颜色地说道：“尚处长报告：怀疑是，军统分子，制造事端，特高课，责无旁贷。”

燕景宗：“那么前晚公审时，宪兵队本部的爆炸，是事故还是袭击？是袭击的话，是哪个方面的敌人？服部课长现在有线索了吗？”

服部八重藏长长吸了一口气，吭哧一下喷了出来，瓮声瓮气地说道：“暂时，无可奉告。”

燕景宗点了点头：“我是感谢服部科长的援助，想帮忙一把，既然服部课长认为案情机密暂不能对外，那我也无能为力。今天拙荆受了场虚惊，我先送她回家休息了，告辞。”说完也不搭理尚稚，燕景宗搀着于谨剑就上了车。

等燕景宗一行人押解五名青帮分子浩浩荡荡地离远，尚稚再才对服部八重藏说道：“不该问的事情我不问，不过我多句嘴。服部君，以你和饭岛阁下的能力，肯定能确定宪兵队被袭一案和军统脱不了关系。”

服部八重藏叹道：“是呀……不过是，尚君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呢。”

尚稚一声轻笑：“我可不想惹麻烦，光是乌鸦的事情我还忙不过来呢，能从乌鸦身上打开缺口，宪兵队被袭一案自然就有了结果，我还是走捷径快一点。”

服部八重藏：“那么尚君，今天还在，调查燕景宗，是觉得，燕景宗的，夜莺嫌疑，从来没有，洗清？”

尚稚苦笑：“其实今天这么一闹腾，我也不确定燕景宗是不是夜莺了。当然了，也许燕景宗只是演了场根本不需要吃疼的苦肉计也没准。但事实上我跟踪燕景宗的目的，是因为我从徐国器身上根本打不开缺口。那家伙是铁了心想殉国了，我那套办法根本不好使。”

服部八重藏：“不妨试试，我那套，方法。”

尚稚：“打死了怎么办？”

服部八重藏：“既然肯定，没有进展，那么，刑讯死了的话，应该也是，无所谓的吧？”

尚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

冬天的阳头下得格外快，才好象是在准备停留在地平线上一会儿时，就已经被什么东西猛扯一下，于是就掉进去了无尽的深渊。夜幕中，机动处的一行车列又浩浩荡荡开出警察总监部，打着刺眼的车灯，直奔治安委员会会长计国桢位于卢沟桥路的府邸。

表明了身份和来意之后，计府的门卫请示过府里再打开了院门，燕景宗没有命令车队全部开进计府，只带着两个部下加五个青帮分子入府，进得大厅里来，计国桢已经在大厅相迎。燕景宗还待表明来意，计国桢面色上不冷不淡地先行说道：“还劳燕处长亲自把人送来？”

燕景宗神色诚恳地说道：“职下不得不为，这几个小兄弟已经事涉在里面，职下当着各方人等的当场所为，也是迫不得已，并非非要泼计会长的颜面。现在该走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所以护送回府，当然是以这个理由为了替计会长请罪而来。”

计国桢：“那这样的话，请书房用茶。”不待燕景宗拒绝或是客气，计国桢已经命令五个青帮分子自行回去安清帮舵中刑堂待罪，再带着燕景宗径直进了书房，不等落座便一抱拳：“感谢燕处长今日所为，没叫我这几个不肖的徒子徒孙给我乱添污名。”

燕景宗情知就算计国桢不明白自己的示好，殷石愚也会提醒这个蠢流氓头子的，但还是装得微一愣怔的样子，然后才好象立即明白了过来：“哪里哪里，既然职下甘愿为计会长驱使，自然不能别叫这些不懂事的小辈当众乱攀。到时候事情扯大了人我想放人也放不了，要是把计会长当众给攀了进来，计会长为了避嫌，有力也使不上，这些个小辈就真要吃点苦头了。”

计国桢赶紧恭让：“坐，请坐用茶。燕处长的好意，我是心知肚明的，在嘴上说得多了，那就假了，但凡是假以时日方长的话……”计国桢顿了半天，再才长叹了一声：“唉……虽是我有此心，也怕是我能回报燕处长好意的时日不是很多了！”

燕景宗早已由徐国器传递来的情报里知道计国桢担心的缘由，无非就是日方军政两界都嫌计国桢威不足御下、能不够服众，另日本陆军、海军特务机关这两个代替两大军方专事掠夺中国经济的机构，痛恨计国桢捞取私利时比替日方掠夺时更卖力。数方统一意见下，早有另择人选替换计国桢这个武汉市地区最大汉奸的准备，最迟不会迟到武汉市伪政府成立的那一天。

换句话就是说：武汉市伪市长肯定不是计国桢。

只是这个伪市长的人选有好几个，日方都在与之接洽甚欢，军统方面也无从判断到底会是谁，燕景宗自然无从知晓。

夜莺行动第一阶段就是确定燕景宗和徐国器谁能成为真正的夜莺，确定之后，燕景宗或徐国器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刺探武汉市伪市长的具体人选。

雇佣青帮分子袭击警察总监部的司机，是夜莺行动第一阶段实施之前就准备了的预案之一，由身处外界的邢厚土视情况需要自由掌握，其目的固然是为了能和计国桢尽快拉拢关系。邢厚土如此着急的在燕景宗暂时取得信任的第二天就启动，刺探伪武汉市长人选是一，另有紧急任务需要即刻接头是二，现在刚好两个任务的需要条件都重叠了。

尽管进展和预期的一样，燕景宗也依然是循序渐进：“以职下看来，计会长现在的事业正干得风声水起，不知道计会长为何这么烦恼？”

计国桢神情惨然地一笑，摇了摇头茬开话题：“说起来，还真有个事情请燕处长再施一下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