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死,或许有一天,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那时候,你要为我办一件事。”
“公平。”
“爽快。”
“可是,以何为凭?”
“我叫易容郎。”
“仅凭此名?”
“你可以走了。”
余十又看了他一会,抱拳,“多谢!”
剑客靠山,沉月在风。
安静的在安静,喧嚣的没能喧嚣。
余十连夜奔逃。
天将亮时,小蓬莱积云起了雨。
倾盆大雨,滂滂沱沱。
余十的小包袱里可装不下油伞,淋湿了身子,在山里窜了一会,找到一个溶洞躲进去。
余十不敢进的太深,只走了百步,听不大见雨声了,才点了火折子坐下歇息。
地上许多干枯的藤蔓,余十用匕首砍了生火。
余十把湿衣裳脱下来,摊在火堆边烤干,用手绢擦干身子,再换上干净衣裳。幸亏她的包袱布中间有海獭皮夹层,防住些许雨水不成问题,带的东西都没湿。
余十把双手放在火堆上取暖,隐隐觉得鼻中有些香气,似有若无。
许是雨水带起了山中的花草气。余十这样想。
休憩了一会,身子暖和起来,洞穴外透进一点亮光,天完全亮了。
雨停了。
余十摸一摸烤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正要取,忽然看见洞口游走进一条黑鳞大蛇。
那蛇的鳞片光亮,在朝阳的照射下,竟折散出光彩斑斓的光。
余十错愕,大蛇逼近,人立而起,蛇头竟化作一张美人脸,白-粉红唇,悻悻地笑,口中的长舌飞将出来,要缠上余十的脖颈。
余十惊呼一声,脑子一空,什么知觉都没了。
不知又过了许久,火堆灭了,天也晴了。
余十感到眼皮上有些凉,慢慢睁开眼睛。
忽的,她坐了起来,放大了眼瞳。
洞口侧坐着一个飘逸的身影,白纱一尘不染,冰肌玉骨,鼻梁高挺,丝毫不加装饰的长发,是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细光的银白色。
余十用手掌撑着往后退。
“你、你是蛇妖吗?我刚刚被蛇吃了——我是不是又死了?我要见罗君......”
那人稍稍侧过头,淡淡微笑,银色的瞳仁光泽莹莹。
“蛇妖”站起身,走过来,又俯下身。
余十以为自己又要重温一次被吞吃的恐怖。
余十再次睁开眼,“蛇妖”已经走到了洞口,负手背对着她。
“我看到你丢了东西,拿过来给你。”“蛇妖”音色纯净清灵,恍若寺角檐铃、海舟空笛,“清晨落大雨,山上阴冷,仔细着凉。快些披上。”
余十低头,看到了她抛下悬壁的红嫁衣......
余十看着“蛇妖”,心情复杂,满腹疑云,“这衣服我不能要了,我穿着它下不了山。你......是人是鬼?这里还是小蓬莱吗?我是死是活?不是被大蛇吃了?”
“大蛇?”“蛇妖”回眸,纯白的眼睫在黑暗中泛光,“噢。我来的时候你倒在地上。你把胡荆烧了,胡荆的烟气有毒,能做迷幻剂,你方才是被魇住了。你还活着,没蛇吃你,我也是人。”
“你也是人?可你......”余十上下打量,这人省得极其美丽,美得出尘,可越是这样,偏偏越雌雄莫辨。
“你这发色瞳色......还有你......是姑娘,还是公子?”
美人侧首,“你希望我是个姑娘,还是公子?”
余十想到两人共处荒野,随口胡诌:“姑娘吧。”
美人走近,竟然牵起她的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余十触到柔软,急忙抽回手,道歉:“是我唐突了。”
美人笑了笑,理好红裙外袍,给余十披上,“既是如此,便少些忧虑。”
余十稍微放松一些,“我叫阿十,家里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现在必须逃走......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为何孤身在此?”
“灵洲。”出尘的美人抬起眼,眉间有三片淡粉色的花瓣刺青,“说出来很是好笑。我在天下游走,寻找我梦中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