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龙一上前拦下妇人,而傅铮则与汉子缠斗起来。龙一不敌妇人,渐落下风,而傅铮虽强过汉子,但一时也无法制住他。
正是双方胶着之时,突然间地底剧烈摇晃。随着天空一道惊雷炸响,四人脚下顷刻间生出数道裂纹。而后大地摇晃不止,裂纹渐大。
汉子见此异状,再顾不得那少年,只对妇人吼道:“走!”
妇人恨极了那少年,见带不走他,便咬牙切齿地想道,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一刀杀了他。于是龙一再次挥刀而来时,妇人也不抵挡,眼中只有那少年。她用尽全力,一刀向少年劈去。
傅铮眼见少年遇袭,汉子又牵挂妇人,二人同时罢手冲向少年那儿。
顷刻间,少年就要变成刀下亡魂。龙一见少主如此紧张这少年,便不再迟疑,以身挡刀,护在少年身前。
噗嗤一声,妇人的刀直劈入龙一胸口,血溅三尺。傅铮一把扶住龙一,怒视妇人。那大汉也一把抓住妇人,就要遁走。
妇人心知,她再也奈这少年不何,便发出一声恨叫。那汉子听得妇人恨叫,心中又怜又怒。他咬咬牙,将自己的仅得一枚的保命飞针,飞射向少年。夫妇二人再不停留,向东远遁。
傅铮抱着龙一,欲反手挡针,但飞针来势汹汹,片刻就近少年身前。少年竭力微侧前身,避开心口,飞针“噗”一声穿右胸而过。
此时大地仍摇晃不止,天空电闪雷鸣,脚下的裂缝越来越多。傅铮来不及察看少年伤情,只能一手将他夹着,另一手夹着龙一,向西飞奔。
稍顷,傅铮琵琶骨伤口迸裂,三人跌落在地。此时,地动亦停,傅铮坐起察看二人情况。龙一胸口被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龙一目光渐渐涣散,断断续续说道:“主上留言‘岷山有龙,蟠螭当胸,遇水化龙’……”,龙一渐渐声如蚊呐,他侧耳也听不清,再抬头,龙一已气绝,死前手中还插在腰侧掏摸着什么。傅铮摸向腰侧,掏出一瓶化尸水。
他握着小瓶,脸颊一滴水划过,他抬头看天,雨点正滴答落下。
这时,那少年发出一声闷哼,他急忙上前。只见少年眉头紧皱,两颊发黑,双颊发紫,已是毒气侵入心脉之兆。他忙输入内力,护住少年心脉。随着内力输入,少年眉头渐渐张开,口中喃喃吐道:“去桐柏山…桐柏山”
傅铮听此,抬头望向桐柏山。这一看让他心惊,原来白日里巍峨挺拔的桐柏山,此时竟半山都崩塌了,在凉凉月色映衬下,尤为可怖。难道这山崩就是方才地动的源头?
他不再迟疑,面带肃穆,浇下化尸水,片刻,龙一尸身化作缕缕青烟腾空而去。他对着青烟,深深一揖,背起少年,冒雨向桐柏山方向奔去。
奔腾了数十里,二人离桐柏山渐近,忽闻山上似有人声,傅铮停下脚步,在距山数里的密林里暗中观察。只见不多时,山上人声越发嘈杂,甚至响过雨声,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移动。看来这桐柏山去不得了。他略一思索,便背着少年,往桐柏山以西行去。
桐柏山上,数百只火把将山体照的犹如白昼,众人往来碌碌,却毫无发现。陆懿鸣想起顾匀亭清冷又狡黠的模样,再看这满山断石乱木,想到她估计凶多吉少,不由得烦闷无比。怔忡片刻,他忙止住思绪,他与那女子不过初见,自己还中了她美人计,误了大事,怎么还在这忧心她的生死?是了,定是自己素日所见女子,均是投怀送抱,温柔小意的,乍见一个针锋相对又不落下风女子,一时好奇罢了。
思罢,他一掌击碎身边的山石,对手下喝道:“搜不到,就把桐柏山给我炸了。找不到顾匀亭,这块石头就是你的下场。”
话音刚落,“轰隆隆”数道惊雷炸响,大雨瓢泼而下。陆懿鸣转身下山,奔回汝南郡。等他得知傅铮居然也在桐柏山附近逃走,又是另一番暴跳如雷了。
山体暗河里,因这滂沱大雨,水流骤然间湍急起来。顾匀亭本就不通水性,此刻河奔浪涌,她如汪洋里的小舟,竭力飘摇浮沉。浑浑噩噩间,她不知这暗河要流往何处,只能估摸感应到是一路向西。
桐柏山西侧连着一座胎簪山,此山险峻连绵,上有茂林,论起风光景色,二者不相伯仲。尤为称奇的是,山间有九道清泉迸地而出,蜿蜒婉转,在山脚汇聚成一条九龙河。有文人见此景色,曾赞道“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这胎簪山也因此得名。
此刻,暴雨如注,傅铮背着少年,穿过河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胎簪山的密林深处走去。终于,前方得见一山洞,他忙进去躲雨。
山洞里,傅铮扫出一块空地,将少年放下。他借着月光,看那少年已是面如金纸,唇色赤黑。他不敢再拖延,匆忙生火,为少年疗毒。火光中,他扯开少年衣襟,只见胸口中针处一片漆黑。他挥刀挖去腐肉,点穴放血,血色由黑渐红,少年的身体也不再僵冷,双眼颤抖着睁开。
他轻轻说道:“大哥,不必再做无用功了,此毒已侵入心脉,药石无灵。”
傅铮知他所言非虚,便为他拉好衣襟,将他靠在壁上,拢了拢火堆,以期稍稍缓解他的痛楚。他沉默半晌,开口道:“我冒昧一问,你这蟠螭玉佩是何来历?实不相瞒,我父亲的死可能与这玉佩大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