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祖您毁了灵脉,如今修士越来越少了,虽然我们妖族开灵智化形更难,可总比过去提心吊胆被抓去炼丹强,其实我们都很感激您。” 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张妍擦着眼泪,声音哽咽。 韩颖儿站在她的旁边,垂眸看着她。 “如果你不想哭,就别哭,太假了。” 张妍一愣,很快在脸上凝聚出笑容:“不愧是老祖,被您发现了。” 韩颖儿心说,不不不,只是你说的话还没到哭成这样的情绪,演技上来说,感觉很不专业啊。 张妍恢复了平日的温婉平静,望着韩颖儿不卑不亢地说:“之前在西蜀机场,从那个韩颖儿身上嗅到了老祖的味道,所以我才派了小金去试探。能寻到您真的太好了,您现在的状态,头部以下都是法术假体吧,这么说,您还没有身体其他部分的消息?” 韩颖儿:“你知道?” 张妍点头:“我们从您被封印起,一直在寻找您肢体的下落。四大修真门派将消息封锁得很严,近些年来才有些消息泄露,我们如今得到的情报不多。” 她说着,从包里摸出了一本时尚杂志,指着封面人物对韩颖儿说:“一宗一寺,一宫一观的继任者里,唯一只有他出世,我们一直想办法从他身上打探消息。” 韩颖儿顺着张妍的手指看去,这封面上的人不是姜泽宇是谁。 她愣了一瞬。 娱乐圈真的水很深啊!韩颖儿心中感叹。 张妍又道:“我本来好不容易混入了星动娱乐,接近他的身边,没想到星动娱乐居然是太素宫的世俗产业,我擅闯了公司禁地,被里面的防御杀阵所伤,妖丹受损至今没有恢复。” 等等!所以你离职跳槽是这个原因? 韩颖儿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起来,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结果是这些修真者开的? 果然是寿命长,太闲了找乐趣吗? 见韩颖儿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张妍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种探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老祖从过去起,就不是个能让人捉摸透的人,他的喜好太过随便,憎恶有时候也来得莫名其妙,张妍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说太多。 她垂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低柔:“我说这些不是想要跟您邀功,我只是想告诉您,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您,哪怕没有灵气的当今,像我这种身体一旦受损根本难以痊愈,可是我乃至我们全族,依然会为了您的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说完,看着韩颖儿沉默的脸,眼底的热度又慢慢消退:“您还是觉得,我们是背叛者吗?” 韩颖儿摇头,比较佩服地赞道:“真有会赴汤蹈火的人啊!” 张妍听来,只觉得嘲讽意味十足。 她苦笑了一下:“请您不要怀疑!” 韩颖儿摆了摆手:“啊,我不是怀疑你们,我只是觉得,在现代社会还有这种忠诚度极高的表白真的太罕见了,人们哪,为了钱,为了利益,现在是什么都能牺牲的。” 亲情也好,家人也好,什么都…… 人心从古至今,本来就是最难掌握的。 张妍因为韩颖儿突然的表扬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不确定韩颖儿的态度:“您……认真的?” 韩颖儿:“前提是你没骗我。” 张妍使劲摇头:“我们真的没骗您。如果您不相信……” 她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了韩颖儿的腰,将脸颊贴了上去:“我……我……” 韩颖儿望天:“以身相许就算了。” 张妍愣了一下,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带着浅浅地微笑,目光闪亮地望着韩颖儿:“您好像变了很多?若是从前的话……” 韩颖儿侧过头来,好奇地问:“从前怎么了?” 这欲言又止的感觉,莫非这祖宗从前色眯眯地收了一大堆女人? 张妍背着光,眼眸里的情绪藏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她的声调平静得没有半点起伏:“您肯定会想要剥了我的皮,抽干我的血,把我的肉剐下来生吃了。” 这人毫不怜香惜玉啊! 韩颖儿生生地压住了恶心的想象图,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妍。 生吃不卫生呢,她很想说一句。 “无论您是否真的原谅我们,我们的行动都不会改变。”张妍退后两步,对着韩颖儿深深鞠躬,“您今天能应邀前来,我已经感激不尽。” 韩颖儿盯着张妍,问:“只要是我的吩咐,你都会做?” 张妍正色道:“义无反顾。” 感觉张姐的内心比她的外貌激烈多了。 韩颖儿这么想着,对张妍笑了笑:“那我正好有件事麻烦你去做。” 回到家里的时候,王立行已经把韩络带回去睡觉了。 因为第二天韩颖儿还有决赛的宣传视频拍摄,凌晨四点就要起床。 韩颖儿老老实实地坐在羿天铭面前,把跟张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她觉得张妍如果说的是真的,还是挺不容易的,一只妖怪冒着被修者者抓住的危险,在他们的大本营晃悠,就为了帮以前的饲主打探消息。 听张妍的口气,好像羿天铭对它们误会很深。 既然张妍找上门来,也做了解释,如果它们能和羿天铭握手言和、冰释前嫌也不错。 毕竟他要是重新找回了宠物,就有事操心,不用一直跟在她身边折腾她了嘛。 连带那种会偷看别人洗澡的蛇,也不用再出现在她身边了。 这么想着,韩颖儿带着阳光的微笑,歪着脑袋看羿天铭:“您怎么想?” 然后她看见羿天铭动了。 他只是站起来,将双手抄在裤兜里,绕过她,白了她一眼。 打开卧室门,进屋。 砰地声重重关上门。 根本没拿正眼瞧过她。 韩颖儿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呵呵一声。 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她心里唱得飞起,也只敢在门口捏了拳头,不敢真的敲下去。 结果门又从里面开了。 羿天铭面无表情地瞅着她,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我不高兴”的情绪,然后他双手捧住了韩颖儿的脸。 这种亲昵的动作,意外的让韩颖儿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却不料,波地一声,他拔萝卜似的,就把她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韩颖儿满脸惊恐:“啊啊啊!” 羿天铭轻描淡写地看她:“叫什么?” 韩颖儿慌乱叫道:“我脑袋掉了!” 羿天铭:“死不了。” 韩颖儿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她冲羿天铭咧嘴笑道:“哦,我又忘了,脖子以下都是不需要描写的虚体。” 羿天铭手指微动,掐了个诀,将她重新收回了血玉里。 血玉挂在羿天铭的脖子上,静静地躺在韩颖儿的两团柔软中间。 韩颖儿心绪复杂地从血玉里感受着自己的肌肤温度,感觉自己就好像躺在温软身体的中间,她叹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换过来呀?” 羿天铭挑了挑眉,答:“再过两天。” 他躺在床上,抬起手臂,看着上面被他特意让金蛇咬破的红肿伤口。 九阴金线蛇的咬伤,普通人足以致命,就算是运气好活下来,那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痊愈不了。但韩颖儿这身体,仅仅过了一天,就只剩下普通的红肿外伤了。 感觉她的身体恢复力,比上一次更强了。 明明是个普通人的身体,却意外的适应了他的力量并做出改变。 就像是能专门迎合他的身体一般,十分古怪。 仅仅因为她是他的机缘吗? 韩颖儿还在嘀嘀咕咕地说:“可是我明天上午要去拍宣传视频,中午还要跟刚到沪市的老同学去南京街吃新开的日料店的菜,下午还要带韩络去武馆报名,晚上还要去做减肥燃脂训练,我很忙的。” 羿天铭平静地说:“我代你去。” 他话音刚落,韩颖儿就感觉到他的手指搭在了血玉上,那触感就像是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了她,将她环在臂膀里。 意外的,韩颖儿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被她刻意尘封起来的记忆,撕开了温馨的一角。 “久违的妈妈怀抱啊。”韩颖儿感慨。 羿天铭:“……闭嘴。” 闹钟响的时候,王立行已经站在床边,看着手机,单手捏着湿毛巾。 “起床啦,起床!” 羿天铭没答话,利落地翻坐起身,接过湿毛巾放在床头,微微眯着眼看王立行:“你就这么随便进来?” 他就是莫名对于靠近韩颖儿的任何人,都感觉不愉快。 特别是昨晚被韩颖儿嘀嘀咕咕了好几个小时,耳边根本就不能清净的入睡后。 虽然始作俑者早就在血玉里睡得呼呼的不省人事了。 他有时候想,他怎么就不能认真弄死她一回呢? 王立行就当羿天铭不悦的脸色是起床气,一边转身去把桌上的早饭端过来,一边道:“咱们都一起睡过,你还介意这些?” 羿天铭眸色顿时像结了冰:“睡过?” 王立行一脸嫌弃:“别提了,想起你那双臭脚踩在我脸上,我现在都要恶心。打死也不跟你再睡一张床,经费再少咱俩以后都分开住房,简直是噩梦!” 被嫌弃的人嗯了声,埋头吃起了早餐。 王立行完全没察觉自己才从一片阴霾的杀气中脱险,坐到床前,亲昵地伸手搂着对方的肩头:“小颖儿啊,跟你商量个事……” 羿天铭直接一根手指点到王立行额头,将其推开:“说!” 王立行顿时垮了脸,惨兮兮地道:“拜托你拿钱买个房吧,上次我妈来看见你在家,还以为咱俩有一腿,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羿天铭嗯了声,继续吃饭。 王立行贼兮兮地靠过来:“上次你卡上的钱还剩多少?那个金主呢,怎么没看见他继续联系我们?” 羿天铭放下碗筷:“有话就直说。” 王立行嘟了嘟嘴,耸肩:“这么酷干嘛,咱俩又不是外人。” 他说着,摊了摊手:“前十名的比赛网络投票比重大,这笔费用不小,但我问过蒲总的意思,公司的钱打算买个热门IP,这次比赛能投到你的身上的份额不多,拜托你那位金主给咱们砸点钱呗,不然怎么赢?” 羿天铭哼笑了声:“推给其他男人你倒是积极。” 王立行瞪大眼:“说得这么暧昧干嘛,我跟你又不是那种关系,我可是一心为了你以后的发展。要混娱乐圈,再有实力没人捧也是没辙。” 羿天铭:“所以呢?” 王立行从兜里摸出两张票,递到了羿天铭手里。 “主动点去约他呗。人家有钱事情忙,又不可能总是有空陪你逛,你要主动。” 羿天铭看着上面的“直升机锦标赛”字样,指着那些看起来长得像蜻蜓的铁家伙问:“这是什么?” “在波尔多城堡那边的飞行基地举办的空中国际锦标赛,都是些社会名流参与,档次不低,你约他一起去逛逛,城堡的套间我已经帮你订好一间了!”王立行比了个大拇指,对羿天铭眨了眨眼,“情侣房间哦。” 韩颖儿如果醒着,大概会想一巴掌拍死王立行。 但羿天铭上辈子虽然在现代社会待了三年,却从仔细未体验过现代人的生活。虽然他对于王立行所谓的“情侣”定义有些异议,但还是对此行产生了些兴趣。 看门票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羿天铭将门票收了起来:“我会约他。” 王立行看着羿天铭的表情,似乎松了口气,他试探地问:“陈晓辉那边,你能放下了?” 羿天铭又咬了口鸡蛋,目光落在王立行脸上:“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王立行的目光柔和下来,“没有过不去的坎,能有新的开始最好。” “小颖儿……” 羿天铭:“说。” 王立行摇了摇头,笑道:“找个不会让韩家看低的男人吧。” “看低?”羿天铭微微侧头,薄唇慢慢掀起一个冷傲的弧度,“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