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奥诺亚打了个哈欠。她思考这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前,少见的熟面孔大多都在这里,让她安心了些。
安心,也就意味着困意会同时上涌,她的确有些困乏,眨眨眼睛,想要让自己再精神一点。
「您没事吗?不去早点休息?」布兰达有些关切地问。
克蕾奥诺亚闭上了嘴,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没事,我还要把刚才的谈话记下来,才能够休息……去书房。」
「希望公主还能够早点休息,明天恐怕您也会麻烦缠身。」
「这不是你身为禁卫应该提出的事情。」
克蕾奥诺亚轻轻敲打了她一句。
提出自己安排的应该是自己的侍从,而非禁卫。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布兰达的这句提醒问题也不大,毕竟现在没有侍从跟在自己身边。
可以想见,明天弗雷恩在和别人见面时,自己一定,不,是必定要在场。他们不会觉得有自己在场就觉得束手束脚而放慢推销的攻势,相反,自己必须要为时刻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解围。
毕竟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种需要高度集中的事绝对对自己的精神是一种折磨。
「我明白了,但真的请公主早点休息,即使有有妆容,还是能够依稀看得清黑眼圈。」
「有这么累吗?」
她一边按着自己的眼眶,一边叹息地来到书桌前,把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戒指掏出来,摆在桌子上,注入魔力。这种戒指有加强记忆的功效,能够让人比较清楚的回忆起戴着戒指时,佩戴者自己的经历。
这是她在进入弗雷恩的房间前,在弗雷恩的视线死角换上的。
刚才与弗雷恩交流的一场景,又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不过要把这些话语转换成为记录在纸上的文字,需要一番苦工。
也就是说,对于其中会谈的内容,她需要仔细思考其中的每一句话才能记下来。
但一边想着自己的发言,她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红,发烫,笔都有些要拿不住,灯光也随之摇曳一下,投下阴影。
一直都看着她的布兰达轻轻开口,仿佛害怕自己的发言打断她的思绪:「公主殿下,不用把自己逼迫的这么紧……」
她也没法提出什么别的建议。
一般来说,这种文书工作,会有其他的侍从代劳。但从克蕾奥诺亚并没有带人进去,就和弗雷恩交谈来看,交谈的内容,显然不是寻常的侍从能够知道。
所以由她口述,由其他侍从下笔的方法显然不可行。不过,克蕾奥诺亚觉得,自己不想让别人浏览一遍自己的发言,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是自己太害羞了。
她很想提起自己的衣领挡住自己的脸色,但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张扬,几乎肯定会被取笑。又小小地抬起头,离自己最近的布兰达是脸上比起取笑和逗趣,更多的是关切。
看来她还没有看出自己的窘迫。那种交浅言深的,对于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人泛泛而谈的窘迫。
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凭借如此短暂的交流,就急匆匆的想要就他人的本质下定论?
「公主殿下真的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有,不过有些累了,我把这件事处理完就去睡。」
她克制自己的情感,回想起他在房间里对着自己有些冷淡的态度,才把那种羞耻感给稍稍压了下去,觉得自己有那种想法,又忍不住把这种有些失礼的想法当场说出来,刺激刺激他,非常好理解。
他对自己的出现几乎毫无反应,没有看到异性的欣喜和害羞——她对自己的女性魅力还有自信——也没有警惕和蔑视,而是纯粹的漠然。
甚至,在她自己有些冲动地,把自己当时的想法一气说出口的时候,他没有恼怒,也没有反问。反问自己的说法居然是,克蕾奥诺亚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么长一段话?
面对这个回答,克蕾奥诺亚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甚至一时有些继续向下追问:「就算我是为了接近你,而接近你又有什么关系吗?和我谈话,或者我一个人说些什么,就让你这么不愉快吗?」
虽然弗雷恩大概不会否定,但大概也不会肯定。他肯定,不,一定给出更加让人生气,让人恼怒的回答。
写下最后一行字,她又从头到尾跳读了一通,确认自己没什么遗漏。而写下的也都差不多干了,最后几行虽稍微有些潦草,但也还算看得清楚,她拿起纸,呼了一口气,对折,准备归档。
自己应该去休息了,那么,他睡了吗?还是说这必定是一个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