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少爷天生体弱,又有一种怪病,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周围都是一片冰寒。服侍他的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不知怎么,过了一阵子都像丢了魂似的,说什么不愿意再呆下去了,我辞了老太太身边的活到这里,也有这一重原因在里面,”竹言转头吩咐,“极骸先留在外面吧,吓到了他不妥当。”
极骸听说,当即化成一滩泥水一般,渗进青石砖缝里去了,反应速度倒是不慢。
随着竹言取钥匙打开了小院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冻得张禄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好家伙,一整个院子都变成了十六度的空调房,这得是什么水平的病症?
现在可是上午,要是到了晚上,这里还能住人?
“晚上连我也不能在这里,看到外面那个的小屋没,这算是比较安全的距离了,他晚上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赶到,”竹言叹息一声,“去书房吧,染少爷就养花、遛鸟、看闲书这三个爱好,这一会儿八成还泡在书房里没出来。”
越往里走,张禄只觉得越是寒冷刺骨,早上新送来的衣物单薄,虽然符合时令,却不适用于这里。竹言看在眼里,周身荡漾起一轮轮水蓝色的涟漪,稍稍驱散下四周的寒意。
“喔,竹言姐姐回来了!”听得门响,书房内的少年匆忙将桌上的书本拂到地上,摆正那瓶含苞欲放的白花,再抄起一个枕头甩在桌上,用头胡乱砸了几下,用力将眼睛揉得通红,只做刚刚睡醒的模样。
张禄看着好生有趣,却只做没看见,在一旁任由竹言柳眉倒竖,将这小少爷好一顿数落。
不过……这小少爷脸色苍白得紧啊,倒是跟昨晚上那个小女孩有得一拼,五官倒也有七八分的相近……
“昨晚看你房里没有灯光,还以为你睡下了,却是又通宵了一宿?”竹言痛心疾首,“你看看你这黑眼圈!”
“昨天真睡下了,真的!”纪染拨浪鼓似的摇头,“昨晚天一黑我就睡了!”
“哦?那少爷何时起的?”竹言语调了阴阳怪气,“该不会是戌时睡,亥时起吧?”
“没有没有!”纪染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明明是……子时才起的。”
“呵,”竹言嘲讽一笑,“少爷,您要再这样,您托严客卿订的那两个‘宝贝’,我可不帮你取回来了。”
“嘿、嘿嘿,竹言姐姐最是疼我了,怎么会舍得呢,”纪染嘿嘿傻笑,却眼珠一转,看向了张禄,“我知道姐姐不喜欢鸟啊雀的,这位哥哥一定是帮我取货的人选喽?哥哥怎么称呼?”
“他叫张禄,大陵七上来的,”竹言心知这位染少爷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也只是白磨嘴皮子,“我让他先熟悉几天,过些日子去陈海城取货——严客卿差人传回消息,最近荒魂冢和咱们在那边起了几次摩擦,你那俩鸟运不回来,只能停在边境等人去取了。”
“又打起来了……这几年荒魂冢很跳啊?莫不是他们老祖出关了?”纪染听说,顿时皱了眉头。他虽足不出户,但身在豪门,要知天下事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吩咐。
“哥哥叫张禄是吧?张大哥,这次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三天或者五天后出发都随你,但却要再给你个任务。”
纪染像是瓷器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株花苞,语气沉静,与方才判若两人。
“路上在平阳城停一下,找个姓牧的车夫,告诉他……他的事我办妥了,不过我的鸟笼子里差个有份量的石头,让他放个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