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为了满足这方面的心理需要,顾钧也是很舍得钱的。
像他用的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也都是很有来头的。
就比如这纸,就是当年李后主为藏宫廷书籍,命人在精制出来的澄心堂纸,这种纸有凝霜,自首至尾匀薄如一,深受李后主的推崇,并建堂藏之。
但毕竟时过境迁,当年李后主所造所藏的这批澄心堂纸,也成了传世稀少的绝品。可即便是如此,顾钧还是用得起,而且也敢愿意用。
由此可见,顾家的财富是何等的惊人?
如果让平常人家,哪怕是皇家听说了这种纸,估计都要珍藏起来,不舍得用。
可顾钧却不在乎,他就是要用最好的!
顾钧看着顾安依然还有些忍不住急躁的样子,于是乎也悠闲淡定的问了一声,“出什么事了?”
顾安连忙激动道:“老爷,不好了。咱家外面全是人,都把咱家前后左右围了起来!”
顾钧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由慌了起来。
但他还在努力的镇定着,“慌什么?是不是又是一帮刁民想要抗租抗贷?咱们顾家世代清白,收的租子,收的利息也是最少的,他们不思感念就罢了,怎么要又围着咱家?”
顾钧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以为围着他家的又是一帮交不起田租,还不起贷款的泥腿子,想要谈条件缓时间。
而对于这种事顾钧早就习惯了流程,那就是先稳住他们,而后收买分化其中的领头人,接着再利用顾家的权势,让官府捉拿刺头杀鸡儆猴,然后顾家再装模作样的免去三个月的租子或利息,这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所以,顾钧根本就不怕这帮刁民会真的冲进顾家!
“可是.可是可是这次不是刁民啊.是官府的人啊!”
顾安在外面又激动的喊了一声。
顾钧听到这句话后,手也忍不住的一抖,刚刚要提起的狼毫,一下子就在那张雪白昂贵的澄心堂纸上,拖出一道难看至极的墨痕。
顾钧激动道:“你说什么?!”
顾钧话音未落,一队刑部衙差就已经到了内院。
为首的刑部官员掏出张居正的手令:“奉南京刑部部堂之命查抄顾府!顾钧,你涉嫌勾结钱家低价兼并民田,谋杀拒卖田地的农户,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钧听到这句话后,慌张的手中的毛笔都掉在了地上,墨汁也溅在了雪白的长衫上,成了一抹醒目至极的污渍。
“什么?!你说什么?我顾家.”
顾钧着急了,再也没有之前训斥顾安时的静气和淡定了。
为首的刑部官员看着如此失态的顾钧,也是轻蔑至极的扫了他一眼,“顾钧,你是要我过去抓你,还是你主动过来?”
顾钧立刻道:“你凭什么抓我?我兄长乃是朝廷御史,在士林之中清名显赫,你不怕我兄长参你一本吗?”
为首的刑部官员正要说话,张居正也出现在了这里。
张居正看着顾钧,面色冷淡至极道:“好呀,记得让你兄长连着本堂一起参。”
顾钧看到张居正出现,顿时也被吓的面如土色,他激动的指着张居正,“你要意欲何为!”
张居正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从钱家搜出的,你写给钱家家主钱德顺的亲笔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如何分赃。还有这个——是你府上的一个账房先生提供的暗账的副本。”
听到这话,顾钧忍不住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见徐璠!阁老他们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看着你颠倒黑白,祸乱江南!”
张居正哈哈大笑:“顾钧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你还不知道吧?徐璠今早已经启程回松江了,说是老母病重。”
接着张居正又走近到顾钧身边,凑近顾钧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觉得,徐璠是真的回去尽孝,还是听到了风声,赶回去销毁证据?”
顾钧顿时面如死灰,突然也激动的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好啊!好一个徐璠!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顾钧激动对着张居正道:“张部堂,老夫有重要线索举报,是关于徐家这些年如何操纵江南田亩交易,如何.”
张居正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变,他就是诈了顾钧一句,没想到顾钧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交代徐家的罪过。
可见当时他如果不能及时劝徐璠回头是岸,现在的徐家不仅被动,而且还要被顾钧这样的人连根拔起!
张居正脸色一冷,“带走!有什么话,到刑部大牢里慢慢说吧!”
顾钧就这样被张居正快刀斩乱麻的带走了。
随即之后,就是东厂番子在顾家祖宅里面的地毯式搜查。
这些人可都是专业抄家搜证的人才,哪怕是被藏在砖缝里的秘密,也逃不掉他们的火眼金睛!
南京总督府。
高拱的书房里面。
高拱放下手中张居正和海瑞一起送来的案情报告,他也忍不住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俩人办事的效率猛起来,真的是让人眼缭乱啊!
高拱看着窗外的树木,恰好在这个时候吹起了一阵风,一片微微泛黄的叶子就从树梢上茂密的绿叶之中飘落,正巧的落在了高拱的书案上。
高拱看着这片泛黄的叶子,心里也不由想着,“起风了,要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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