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红月踱步,来到对方身前,郑糊肌肉绷紧,不敢有些微的动作。
她无视着观众席上的噪声,俯身在郑糊耳边呢喃:“郑先生,请稍作忍耐,我这就把您从错误的‘相逢’中拯救出来。”
祈红月手中的布娃娃双眼红光大盛,娃娃双手向前,钻进了郑糊胸口,吃力的向外拔着什么东西。
郑糊只觉心脏痛的几乎停止,凉意从胸口向外扩散,将他的灵魂冻住,让他不能自控的痛叫起来。
娃娃用力的将笔录向外拔,她咯咯的笑着,黑色的封面一寸一寸的被向外抽出。
郑糊隐约听到凤谙的怒吼,但强烈的风暴伴随着笔录从他胸口溢出,猎猎风声几乎震得他耳膜碎裂。
“出来啦,出来啦!”娃娃笑声尖利。
灰手张牙舞爪,被血兔轻而易举的按回笔录,黑色的书籍几乎要被整个拔出。
“不要……”
祈红月抬头,略带疑惑:“嗯?”
郑糊痛的涕泗横流,但眼神明亮:“我说,不要!”
随着笔录的抽离,他的灵魂变得空洞,内心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催促他,抗拒着娃娃这种强行夺去笔录的行为。
郑糊是个老好人。
在面对冲突时,如果仍有一丝可能回到从前,他也会奋尽全力去争取,所以在得知王酒住址时他会发自内心的开心与积极行动。
但如果事情回不到从前,他会倾向于回避,不允许自己给亲近的人带来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他得知了心灾的危险后,拒绝凤谙的同时又尝试离开这里,免得将危险带给自己的朋友与师长。
在笔录即将被拔出的此刻,他隐约感受到了凤谙的愤怒与痛苦。
他对于凤谙的见死不救感到悲伤,在了解了笔录与执笔人的关系后,他明白过错并非在于他俩任何一方,而是来源于彼此错误的相逢。
痛苦有两面,一面是他,另一面是凤谙。
凤谙从紫皮人手里拯救过他,如果没有凤谙,他已经变成了紫皮怪物的养料。对于凤谙,究其根本,他欠对方。
所以,郑糊在这一刻,放过了自己,共情了凤谙。
“我说,我拒绝!”
一根透明的丝线,从郑糊的心脏延伸,前探,然后矢志不移的锚定在了笔录之上。
无人察觉。
郑糊咬紧牙关,眼神坚定,伸出双手,顶着烈风,按住笔录,将它用力的朝自己的身体内压去。
娃娃一时不慎,笔录被郑糊压回大半。
它嘟起嘴,发出不满的哼声,再次使出吃奶的劲将笔录向外拔。
两人呈拔河之势,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祈红月微微一愣,紧跟着怒意涌上心头:“你想反悔?!”
她横爪作刀,奋力横劈。
郑糊头颅高高飞起。
天上三轮红月光芒炽烈,再次将象征“还原”的光束投射到无头的尸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