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笑了笑：“嗯，你呀，倒挺让我喜欢的，不像他三个……唉，罢了，你快去吧，别让云动师兄等急了，我还要去存师父的手札，不与你一同前往了。”

苏云恭敬欠身：“是，陆师兄请忙。”

待抬起头来，陆征已往远处走去，苏云回忆一番后，才知晓丹堂在主殿西边，于是紧忙往那边赶去。

……

诡道空间中的氛围极其压抑，天色总是阴沉，举目尽是颓败，极远处则是灰雾朦胧。

好像一座空间独立在现世外。

不仅如此，苏云还发现，看似正常的表象背后，却藏着种种诡异古怪的现象，让他不由地生出些惊惧来。

刚刚路过一座亭子，就有一个少年开怀大笑，与人聊着什么。可他对面，分明一个人也没有！

苏云留心偷偷看过几眼，少年光捧腹的动作就重复了三遍。

另外一方面，这天丹门内，许多宫殿楼台分明就已倒塌了大半，样式形制都不成了，却还是有弟子进进出出！

麻木的、一刻不停的，在上演重复的剧情，做着重复的事。

本该人声喧杂，充满唱经声、辩道声的宗门，此刻却死气沉沉，苏云一想到周围几百人都不是活物，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

这时，耳边终于传来些忙碌的人声，炼丹堂就在眼前，高逾六七丈，外观就是炉鼎样式，暗红色的外墙让它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二楼往上的窗棂后，人影幢幢，不知在做些什么。

楼前有一块木牌，用朱砂标了弟子训诫，前后八字，苍劲有力：进丹堂后，切莫抬头。

苏云看了一眼，记下周围环境，便朝着堂中那人走去。

……

“云动师兄，师弟来迟了，路上耽搁了些时辰，还望莫责怪。”

苏云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未敢抬起，额前不足一丈处，百炼神铜浇筑的丹鼎中有火焰吞吐，热浪蒸腾，让他有些目眩。

“嗯……”

坐在地上的李云动也是低着头，他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应是被丹炉火熏的太久，嗓音有些沙哑。

他左手掐指决，右手持一根巨大的黑铁棍，伸向炉口，不停搅动，铁棍已变的通红，丹火的热量也将他的掌心和铁棍黏在一起。

他浑然不觉，兀自搅动炉火，不时打进去一道丹诀。

“快要成了，快要成了……”

半晌后，李云动才又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句话。

苏云又等了许久，直到炉火几乎冒出风眼和鼎口，这才听李云动慢悠悠又沙哑的道：“你们收来的材料我烧着了，……苏云，你下山之前我让你把那车丹奴推来，现在可别忘了。”

他说完也不再理睬，苏云舒了一口气，出门后，凭记忆往所谓的丹奴堆砌处走去。

片刻后……

“应该就是这里了。”

眼前是一架牛板车，堆着一滩人形烂肉，这便是丹奴了。

剧烈的恶臭带有十分刁钻刻薄的攻击性，像一柄尖刀硬往苏云鼻子里钻，让他连带脑腔都跟着发起晕来，他强忍着恶心上前，半只履靴都踩进血水横流的烂泥塘中。

周围坐在淤泥里的几位师兄弟停止了诵经，最年长那人道：“我们做了洗礼，丹奴现在干干净净，放心烧吧。”

苏云点点头，憋住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往血次呼啦又黏糊糊的车把上一抓，腰向上一抬，转了个方向，咯吱咯吱的推离这烂泥塘。

他推的并不熟练，还要小心翼翼，堆在车上的丹奴烂肉左右摇晃着，肉块撞着内脏的黏腻声响扰的苏云心神不宁。

过于刺鼻的恶臭味让苏云再也无法忍受，他只得调动体内一丝丝灵气来护住口鼻，这才终于缓解了一些。

板车依旧摇晃的厉害，转过一个弯时，堆在最上面那层的半截丹奴烂肉：一条左腿、半个胯骨、小半拉皮连着的上半身，终于没经受住晃动……

只听吧唧一声，半截残躯落在地上。

周围顿时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将头机械的转过来，目光齐刷刷的盯住苏云。

“苏云师弟，你想毁丹？！”

“苏云师兄，你要毁丹吗？！”

“你在干什么！”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苏云心跳不断加快，正欲搬起地上的丹奴往车上放，身后却传来一道有些阴冷的声音。

“把他也一起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