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旭从睡梦中睁开眼时，正对上钟离玉那如清潭般温和清澈的眼眸。

“我正要叫你呢。”

“我在心里听到了。”

朱旭许是睡迷糊了，平日里这样的话他是万万没有脸皮说出的。

“那你说说，我叫你做什么？”

“你刚一叫我，我就醒了。还没来得及听到。”

就你会狡辩！

钟离玉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太阳就快落山了，要不要找一处歇脚的地方。”

这可难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有客栈旅店可住哦。

“看看吧，若是能找到借宿的人家也能投宿一晚。若是没有，就将马车落了，将就着睡一晚。”

飞车凌空，就是在途中睡一晚也不要紧，可总要让拉车的苦力歇一歇。

钟离玉这才反应过来，凑近了一点问：“它们，会不会伤人？”

“安心。不会的。”

“可我觉着，它们本事不弱，万一有什么变数，怎么办？”

这四位车夫都是三阶上等的高手，真要打起来，朱旭连带钟离玉俩人加一块还真不一定能打赢一位，更何况如今还在百丈高空之中，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朱旭随手指了指空中，那意思：咱这一趟出行，又不是单枪匹马，自然有暗卫跟随。

这不指还好，一指出来给钟离玉闹了个大红脸。一想到她主动叫朱旭枕膝而眠的场面或许叫旁人看了去，她如何能不羞？急急忙将朱旭扶起来，不叫他再享受这份待遇。

朱旭也明白了钟离玉脸红是为何故，笑着解释：“他们有分寸的。”

就是再解释，这样的待遇也没有了。而且，看起来短期之内都不会有。这不，寻了方圆附近没找到投宿之处再想在马车中睡觉的朱旭，是没有那般待遇的了。

飞车里头暖和，虽是寒冬腊月亦不足为虑。只是苦了那四位，辛苦了一路，晚上只能四只挤在一块，把头缩进怀里，把身子挤在一块儿，依偎取暖。

看着这个场景，朱旭一乐：“我从前听说一山不如二虎。可也听有经验的老樵夫猎户提起过，在这般水结成冰的天气，也会有一大堆好些老虎挤在一起取暖。跟它们一样。”

钟离玉白了他一眼：你心里在盘算什么我还不清楚？车里暖和着呢，各睡各的！

奸计未能得逞的朱旭也并不如何遗憾，安心睡觉。虽说日日盘膝，夜夜打坐才是修士应尽之本分，但是这寒冬腊月，缩在温暖的被褥里安眠，不是比修行舒坦百倍？

看着老老实实躺下睡觉，不敢有半点逾矩的朱旭，钟离玉笑得最是开心。主动往朱旭身边靠了靠，伸手去找朱旭的手。

朱旭自然不会放过，顺从地伸手去牵她的手。

钟离玉出言警告：“先前说的，给你牵手睡觉的。再多要可真没有了。”

朱旭伸出两只手，将钟离玉的一只手抵在自己怀中：“我不多要。只是你千万留神。要是不小心给多了，那可就止不住了。”

“哼哼，你敢？”

“不是我敢不敢。我一个人叫分成了两半，一半成了老虎，一半成了笼子。我把钥匙交到你的手里，打开笼子放出老虎简单，再往后的事，可就不归我管了。”

钟离玉好似真被他这番笼虎论吓到了一样，问他：“锁在哪儿？”

朱旭本想摇头，只是因为躺下不便摇头，只好放弃。

“不知道。兴许你现在就将那锁打开了。老虎已经盯着你了，只是想挑个好时机，趁你没有防备，才好把你吃进肚子里。”

听着朱旭这好似刻意吓唬她的话，钟离玉并没有害怕，反而轻笑出声。

“怎么，真以为我不敢？”

朱旭满含笑意的声音，也绝称不上有威胁性。

“不是不敢，我相信你不会。”

“太相信男人，可是要遭祸患的。”

“不会。”钟离玉丝毫没把朱旭的话放下心上，“就是你真有贼心，就算你比我厉害些，总归挡不住我自戕。”

钟离玉本是闲谈的无心之言，却不想引得朱旭伤神。朱旭的软肋不算多，这句话，足以诛心。

感受着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更加用力，钟离玉轻轻拿手指点朱旭：“对不起，我只是随口一说。”

“往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好好，我不说了。”

钟离玉只好又拿出另一只手来抚摸朱旭的脸庞，以求稍微抚慰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