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从未见过这样的朱旭。

“要打仗了。”

“你要去？”

“嗯。”

原先两家定下的，明年正月便要订婚，等入秋便能成婚。

“好久回来？”

“快的话半年。慢的话……”

朱旭没有说完，慢的话，恐怕一年也是回不来的。

“什么时候走？”

“快的话今天就走。慢的话明早。”

“平安回来。我等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等……”

朱旭用一个吻打断了钟离玉的话，那是两人的初吻。

“不要说话了。说多了便不灵了。”

朱旭想要这些话，但也害怕这些话，他忍不住想要一句承诺，但又害怕多说，恐遭天妒。

“等我回来。”

朱旭本想说等我回来成婚之类的话，却怕这些话会遭天妒，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出口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钟离玉只有一个字做答：“嗯。”

“照顾好自己。”

钟离玉依旧是同样的回答：“嗯。”

“我走了。”

这一回钟离玉终于开口说话，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

她本来想说些自私险恶的话，叫他不要上战场，叫他上了战场也不要拼命，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她的意中人，必然不会听这样的话。

这回轮到朱旭以一字做答：“嗯。”

腊月二十四，王府里又是一身金盔银甲，跨马出征。只是上一回出征的是是王爷，这一回是世子。

李新新与朱雪瑶相互依偎着泪眼婆娑，元小满靠在自家男人身边，忍不住心生怨恨。多少纨绔子弟骄奢淫逸只自家儿子要上战场打生打死，不是全要怪自家男人！

“师父！师父！我要师父！”

良儿哭得撕心裂肺。莫说自从进了王府，就是良儿这十年，也是头一回哭得这样伤心。小家伙拼着命要跟师父在一块，却被师公紧紧抓住。

“师父，带良儿走，带良儿走！别丢下良儿！师父，师父！”

朱旭最后看了一眼这些人，也许想说些什么，只怕一开口便落了泪，只好一语不发，决绝地转身，跨马扬鞭，不敢回头看一眼。

直到再见不到朱旭的身影，元小满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拿拳头锤自己身边的男人：“我的儿啊！凭什么要我儿去拼命！我的儿，我的儿啊！”

“小姐……”

远远躲着目送朱旭远处的钟离玉，丝毫没有要出来与朱旭见面的打算，边上的静姝忍不住开口。世子爷是要上战场了，小姐您怎么都不愿去见一见？

钟离玉满面愁容，却眼神坚毅，笑得无比自豪：“他可是名满天下的楚国世子！”

我不会让自己成为束缚住他的绳索，只会让自己成为他栖身的归处。往后的日子，只消等他得胜归来就是了。

军令如山，周樱亲发了帅令，令大军第二日一早便要开拔。今日，朱旭需先去城外兵营报道。

更何况，他这年少的娃娃让略微开后门谋了个什长的位子，他得提前去跟自己手下的兵好好磨合磨合才是。

这不，刚到军营，朱旭就开始头疼了。

“参见世子爷！”

找到自己管辖，这些个老兵整整齐齐高呼世子爷，给朱旭整不会了。

朱旭随手抢过一人手里的饼子，给自己掰了一小半，边吃边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什长，是要上战场拼命的，哪里有什么世子爷？”

嗯，还行，这个饼子不是很硬。

“世子爷金贵着，怎么能上战场拼命？”

“屁话！”朱旭刻意将自己的言语放得粗俗些，“谁的命不金贵？”

朱旭伸手点人：“你、你，就刚才放屁你俩，还有你、你、你。你们五个一起上。咱们来点莽的，要是不服我这个开后门当官的，手底下见真章。”

那两个最先搭话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世子爷……什长误会了，您来当什长，我们都服。”

“是啊！什长，不光我们，旁的弟兄们知道您要来，都眼红得很呐！”

看着这些笑得真诚的兵卒，朱旭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不对吧？自己一个二世祖，空降来当官，这些老兵不是应该不服我吗？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一个没有上过战场没杀过敌的二世祖，来给你们当什长，你们就没有什么怨言？”

“什长，您也太小家子气了！当个什长算什么！”

“是啊，是啊！不说您是世子爷，就是凭您这一身修为本领，也该是个什长了。”

下四阶重开之后，楚国律法添了一条规制，凡三阶者可为什长，四阶者为佰长。所以朱旭当这个什长，也算名正言顺。

大伙这么说，朱旭也就不再推辞：“好，说得对！那我就不跟大伙客气了。方才你说得对，什长算什么！等到了战场上，我给你们冲锋陷阵，拼个校尉出来，带你们都谋个官职出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