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莉摘来新鲜荷叶，先用猪网油裹上血筋，再包在荷叶里，埋进柴火灶中的热灰里煨。

与周欣欣、赵小露忙着拔猪毛的雷茂林好奇地问：“姑姑，这个，好吃么？”

“爱吃就好吃。”周云莉瞧瞧默默忙碌的张笑梅夫妇、周正韩，笑笑道，“昨晚都玩些什么？”

“我想看电影，但欣欣她们去听伴嫁歌，我跟到一起。”雷茂林含笑看着周欣欣说道。

“如今娃子崽也准进伴嫁歌堂了。”周云莉赞许地看看周欣欣、赵小露，“听到什么好听的？”

“从现场观众反应看，《骂娘》最受欢迎。”赵小露答道。

“听出有什么问题么？”

“歌词又老又土，但蛮多人肯定听不懂歌词到底讲的什么。受欢迎，估计也就是表演形式够搞笑。”赵小露答道。

“还有，新娘不可能当面这样骂自己亲老娘。在旧时代，那更是忤逆不孝，要‘浸猪笼’！”周欣欣笑道。

“对头。从歌词看，这歌是娰娘唱的。”

“媒婆我晓得，娰娘是做什么的？”雷茂林插嘴问道。

“把她理解为如今的新婚学校老师就对了。《骂娘》这首伴嫁歌，是娰娘借新娘之口，发泄对旧时代包办婚姻的不满。有几句歌词，不适合在公众场合演唱，特别是如今男子也可以旁听的环境下，不该唱出来。”

“羊崽送进犲狼窠，麻雀跌落铁丝网。新碓紧抖糯糍粑，小磨紧推黄豆浆。上边那个滚轱滚，下边那个麻池塘。”赵小露唱过，笑问，“这几句？”

“前两句是起兴，没点问题。中间两句是比兴，也算小雅。后面两句，就明显粗俗不堪了。”

“我也觉得有问题。但伴嫁歌堂上，唱的、听的都兴致勃勃。”周欣欣笑道。

“这就是文化素质的差距。我们唱的话，歌词全部要改。”

“我听不懂，反正，我觉得最后那几句骂娘，威武霸气！”雷茂林起身，有模有样地指手画脚唱道，“尽你打尽你降，你不再是我的毑毑娘！尽你打尽你降，你不再是我的毑毑娘！”

“问题是，如今的女子，还有几个嫁得这么不如意？要这样咬牙切齿、恶毒咒骂自己的亲老娘？”周欣欣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