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平等”两字,桑可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或许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他拉下布帘,缓缓地退了出去。
“合作?那你应该是带着条件来的吧。”
“不知道你们对宁姆格福的历史有多少了解。”
肯尼斯·海德大手一挥,又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们的家族可以追溯到风暴王时期,但那不重要,真正意义上的海德家是形成于黄金树之下。”
“正因如此,我们海德家从来都是衷心地追随着黄金树……”
“停,”鸠用没头没尾的一个字打断了他,“你怎么不从交界地诞生讲起?”
“这关乎我们的话题……”肯尼斯·海德没有为自己被打断而愤怒,反而是真诚地看着他,“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听的话,我就长话短说了。”
“虽然我不在乎故事是长是短,但我们毕竟是在谈条件,在这一点上我认同鸠老师。”寅云点头。
“我的家族是宁姆格福最为坚定的律法派,有着影响整个中部的力量,但我的领地里爆发了一场叛乱,现在权力已经被史东威尔来的骑士长掌控了。”
“所以你就成了丧家之犬。”
“只是如此简单吗?请多想想吧,褪色者,你们需要一份助力,那些离心离德的贵族们给不了你们的助力——而这一些,我,肯尼斯·海德可以为你们提供。”
“前提是我们无偿出兵帮你拿回你的要塞,对吧?”寅云有些想笑,“你这不就是上门要饭吗?”
“如果你们能帮我拿回要塞,”肯尼斯·海德认真地说,“我就可以为你们瓦解这支反抗你们的联盟。”
说到这,寅云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
“那你打算凭什么做到这一点呢?”
“这个联盟本就是昔日我手下的骑士长,在叛乱之后假借着海德家的名义建立的,只要你们杀死他,我就可以出面使其毁坏。”
“你想的有点太美好了,这群人之所以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说到底是利益相同罢了,只要我们的威胁还在,谁在乎什么海德家,格尔家的?”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有一件事情你们有所不知,“肯尼斯·海德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除你们以外,宁姆格福还遭受着其他威胁,那群蠢货没有看到这一点。”
寅云用略带嘲弄之意的语气问道:“好难猜呀,难不成是身份成谜的半神——葛瑞克?”
“是身份成谜的异教徒——为血痴狂的血指们。”
寅云与鸠闻言肃然起敬。
血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听了,上次击退那个满身是血的杀手之后,涅斐丽就曾指出,那家伙是一个血指。
可见这群家伙的确是存在的,而且造成的威胁还不小。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不,或许还曾遇到过吧?”肯尼斯·海德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循循善诱道,“这群人的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然而现在却鲜有人认识到了这一点。”
“血指能对贵族们造成什么危险?顶多是恐怖杀手罢了,大老爷们总不至于害怕自己的对手派人来刺杀自己吧。”
肯尼斯·海德摇了摇头:“你们对血指的了解太少了,他们看起来像是为血而疯狂的疯子——”
“实际上也是为血而疯狂的疯子。”鸠接着他的话茬说。在鸠的记忆里,涅利乌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远没有那么简单,实不相瞒,在我的要塞里发动叛乱的骑士长,早已经背叛了葛瑞克,成为了一名血指。”
从他的嘴里终于冒出了足以令人动摇的话语,寅云下意识地将手指搭在下巴上,受到瑟濂的影响,现在他也开始习惯在思考时作出这个动作了。
“那家伙的行动绝非一时兴起,他保持着理智——一种极其凶残的理智,尽管杀人不眨眼,但他的疯狂举动都是为了实现目标而为。”
“甚至连葛瑞克的手下当中都有血指?”
“他们的信仰无处不至,按照我的估计,就连史东威尔城里也不会少。”
“好啊,原来还有这种事,”寅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搞渗透的异教徒……恐怕是为了颠覆而来啊。”
“一点不错,我的结论也是这样,”肯尼斯·海德作为受害者表示赞同,“只要将这一点指出来,就算是那些无可救药的蠢货也得直面血指的威胁了。”
“那你的条件确实有价值,继续说说看,你具体希望我们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潜入到要塞里面,把那个骑士长暗杀掉,那群本就不赞同他的士兵必然会发生骚乱,我趁着这个时候进入城内,就可以控制住局面了。”
“有那么简单吗?”
“原本为我效力的士兵们自不必说,就连那群葛瑞克的士兵也不是真心听从,要塞里的人本就没有半点战意。再加上有一支亚人军队正在包围要塞,他必须分心去防守,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你先等等,这里也有亚人?还是军队?”寅云的关注点比较独特,“他们为啥会攻打你的要塞?”
“那就说来话长了,他们过去是我的盟友,但那个蠢货骑士长搞砸了一切,他杀死了亚人们的女王,结果和他们结了仇。”
“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亚人结盟,这不太符合一般贵族的观念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会有亚人士兵。”
“在黄金树的秩序下,亚人也是合理的一部分,”肯尼斯·海德像念经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夸道,“你们的观念十分正确,本就不应对亚人有什么歧视,只要是遵从正当秩序之人,都能成为朋友,这正是黄金树带来的真正奇迹啊。”
寅云对他的观点不置可否,比起这些有的没的,还是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些,毕竟黄金树可不会掉下一根树杈把骑士长砸死。
“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案,现在就把军队调走,直接去帮助亚人围攻要塞,杀掉骑士长为他们报仇,正好可以将他们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你打算正面攻城吗?海德要塞可是固若金汤!”
“你总得发挥点作用吧?如果你真有号召力的话,大不了就出面去招降一下嘛。”
肯尼斯·海德十分犹豫:“摄于骑士长的淫威,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选择投降,毕竟那家伙杀人从不眨眼。”
“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骑士长,”寅云咂嘴,“事情这不就明朗了嘛,鸠老师闯进去,把那家伙干掉,然后你去招降,万事大吉。”
“你想要让他单枪匹马地闯入要塞,和那个骑士长正面对抗?”肯尼斯·海德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绝对做不到!那家伙可不是一般厉害,作为血指,他似乎还学了几招芦苇之地的战技!”
“你等一下,”寅云打断了他,将手上的戒指展示给他看,“这是黑夜骑兵的戒指,但现在是我的了,因为他死了。”
然后他拍了拍鸠,说道:“他干的。”
说完,寅云真诚地看着肯尼斯·海德:“你可以重新说说自己的想法了。”
肯尼斯·海德的目光从戒指上拔开,困难地移到鸠身上,那简直就是在看一头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