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可以再向朝廷申请啊,何需向百姓征集?天旱得这般厉害,余粮都征走了,要百姓怎么活呀?”
“郡上的官员们都试过了,可是,这整个郡都被妖怪控制着,人出不去,消息也传不出去,皇上即使再关心百姓,这,不知道能怎么办?再说,也不能什么都去麻烦皇上是不?她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的国家呢。等把妖怪捉住了,这魔障没有了,皇上自然就知道了。绝对不会看着我们饿肚子的。”
“那,妖怪捉住之前,您靠什么过活,钱粮都征出去了?”
“我们的官儿是好官,为不愿意离开的人,留了一个月的米粮,并承诺,再过一个月,一定能捉住妖怪,天上就会下雨,只要下雨呀,我们就能重新补种庄家……”老妇人摇着扇子,憧憬的说……
“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抓住妖怪,让您的家人尽快回来。看看时辰,我们也该赶路了,谢谢阿婆的水……”
“这就要走了,半个月了,才有人和老婆子说说话。”老妇人颇为不舍的要站起来相送。
“阿婆不必起身,我们告辞了。”桑凌烟赶忙走过去,不让老妇人起身。
“告辞了。”二人执手施礼,转身离开,并关好了门。走出不远后,冷月陌掏出一锭十两的文银,施了个法,送进老妇人屋中。
“这些狗官,不到一个月,定让他们全部人头落地!至于郦氏,我非要让他把雨给我祈下来。不祈下来,就把他头给拧下来!竟然敢这么骗人!高啊,把人榨得一滴油水都不剩,还让人夸成是好官!一边哄骗朝廷,一边压榨百姓!”桑凌烟恨得咬牙切齿!
桑凌烟与冷月陌已经位及天仙,所以,即使在老妇人家逗留了一阵,仍然能飞到所有人前面,来到郦氏宗门。可是,他们却来得不算早,等着登记姓名的修士,已经从玄正堂排到了宗门之外。
他们一边装作小修士在这里排队,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太阳虽然已往西斜,但似乎并未有所收敛,依然无所不尽其极的大发淫威,让一些修为比较低的修士即使站在搭起的棚子里,还忍不住满腹牢骚。
“郦门主也真是,仙家子弟搭什么棚子?直接设个法障,将整个宗门罩了不就行了,热死了!”
“可别这么说,我们再热好歹一路都搭了棚子,还有弟子递水喝,郦门主和王郡首可是完全在日头下晒着呢,这叫感民之所感、苦民之所苦。”
“他要怎样,是他家的事,我们是外来的,凭什么要与他门内弟子一样受苦。”看那一个个的,脸晒得通红、汗流颊背杵在日头下的郦氏弟子。
“我可听说,郦氏所剩弟子没几人了,还大多都是从颙鸟口下,九死一生逃回来的,郦掌门也受了重伤,已无力支撑如此大的法障。”
“算了吧,可别蒙我不识数,日头这么大,烤得收成颗粒无收,你看这里,仍然青山秀水,不是用灵气支撑着吗?”
“道兄此言差矣,郦氏先主开山之时,之所以将宗门建在这里,正是因为这里灵气充沛,人杰地灵……而就,就算用灵气支撑又如何?这里可是祖先留下的基业,就算丢了性命,也得维护好……”
“呵……”桑凌烟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二人多半是郦氏的托儿,不然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说得如此肯定,不设法障不说,还说得这般大声。
不过,一路走来,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虽然没有吹嘘的这般神奇,不过,的确与外界大相径庭且灵气缥缈,丝毫没有妖魔存在的迹象……要么这妖魔此刻不在郦氏,要么是修为够深、善隐藏,要么,有可能,作祟的根本就不是妖魔,而是上界的仙人……
队伍一步一步的往里挪,不知道挪了多少步,他们终于挪进了郦氏的宗门内,郦氏宗门古朴清雅、灵气飘飘、钟声浩淼,仿佛立志要做仙门清流。可是,真的与人不可貌相一样,如此让人肃然起敬、心驰神往的地方,却正是藏污纳垢之所在……
远远的看去,玄正堂外的会贤场上,站满了前来捉妖的修士,在台阶之上的玄正堂门外,有两名郦氏的弟子坐在木案前,给前来应征的修士登记,而西陵郡的陵首王劲之和郦氏的掌门郦旷渊,分站在两边,汗流颊背,脸色通红,一副已经撑不住,却要硬撑的模样。对每一个应征的修士表示说不尽的感激。
桑凌烟已经站得无聊的时候,也是太阳西斜的时候,终于轮到她了。
“何姓何名?”
“秦心月。”她早就想好了,而且用的方言,很扯的回答。
“何门何派?年纪几何?”
“东湮郡什锦山秦氏,今年十八岁……”不怪她,要是她报四十岁,那就露馅了。
“东湮郡有什锦山吗?怎么没听说过?秦氏?”登记的弟子疑惑。
“有啊,在东湮郡北边儿,不过十锦山是我师尊无了道长自己起的,小门派,你们不知也正常。”
“难怪,新门派吧?”语气间,很是瞧不起。
“你这小子!”嘲笑人的小道士挨了他师尊一记后脑勺儿,“你那是什么态度?你家门派不是从新门派成长起来的?为师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小道友,不必和计较,他从来都不会说话。”郦邝渊有五十来岁,可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就证明是三十来岁修到人仙的,如今也算是个地仙,长相还可以,尤其还是剑眉星目,一派仙风道骨、慈眉慈目,清逸出尘之相。多具有欺骗性的长相啊。
“小道友是怎么才想到来西陵郡诛杀颙鸟的?东湮距西陵可是万里之遥。”
“我和我师兄,奉师尊之命,下山游历,游历到这附近的郡,听说西陵有颙鸟作乱,百姓深受其苦。看见你们贴的榜文,我和师兄一商量,就来了。我们也想尽绵薄之力。对了,这是我师兄,他叫柳心冉。”她把刚在另一边登完记的冷月陌拉过来。
“哎哟,好一对玉人儿哦……”郦旷渊简直是对他们惊为天人。“本士代表西陵郡的百姓及郡首王大人,对二位不辞劳苦、不远万里赶来为百姓们除害,表示深深的谢意。这位是西陵郡郡首,王大人。好了,二位且到一旁休息片刻。”
他们执手施礼,而后转身走向场中央排好的队列。一边走,桑凌烟装作与冷月陌嬉闹的,不着痕迹的观察郦掌门的举动,却看见他即便在对人说话,眼睛也不住往她身上瞟,满眼的写着“打坏主意”。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正愁没机会接近他。
通过刚才的嬉闹,她和冷月陌交换了信息,他们都没看出郡首和郦掌门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郦掌门也没有入魔的迹象……
等所有人有登记在册时,已经夜幕降临,玄正堂内华灯初上。炽黄的灯光照在一箱一箱白花花的银子上,映入众人眼中,那是分外亮眼。被白天烈日烤干的精神“特儿”一下就回到了身体里,像被东西附身了一样,一个激灵,抖擞起来。
郦氏的弟子走过来,一人发一个碗,每个人倒满了酒。郦掌门高举酒碗,“来自五湖四海,心系苍生、怜悯百姓、英勇无畏、铁血丹心的道友们……郦某人别的话就不多说了,感谢诸位,不辞劳苦、不远万里赶到西陵郡诛杀颙鸟,解救西陵郡百姓于水火。来,诸位干了这碗壮行酒,祝诸位为民除害、旗开得胜!郦某人与王郡首将在这里置办宴席,等待诸位凯旋归来,届时,郦某人与王郡首也将兑现承诺,哪位壮士能诛杀颙鸟,这一万两白银便归谁所有……
“另外……另外,诸位,这一万两白银,仅仅是西陵郡百姓,对他们的恩人的酬谢!王某作为西陵郡郡首为了表示我们对诸位壮士的感激,变卖了家中祖产,拼凑出三千文银,分发给诸位壮士!”
“嗬!”这下人群里炸锅了,这个意思,就是只要跟着去了,就有银子?这里有三百多修士,全回来的话,每人都能分到最少八两,况且,颙鸟这般凶悍,肯定无法全回来。折损一半儿的话,自己的就是十六两,折损七成……
“来,我们干了这碗壮行酒,祝各位壮士早日凯旋,干!”
“干!”众修士齐举酒碗、齐声呐喊、齐齐干碗。
“临行前,郦某还想再叮嘱各位,这颙鸟异常凶悍且狡诈,郦某相信诸位壮士皆是玄门中的佼佼者,但,还是要万事小心……”说话间,这一大群人,已经像瓜熟地落一样,七零八落的开始倒下。不消片刻,已经倒成一片。
原来,这伤的几百名修士和几百名百姓,是这么伤的呀!桑凌烟和冷月陌对视一眼,也跟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