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没什么特权，若是成功到了渔阳，他这个屯长可能起步比其他人高一些。

但是如今连天大雨，道路被洪水阻断，什么时候能到渔阳，谁心里都没底。

按照秦的酷律规定，凡所征戍边兵丁，不按时到达指定地点者，要一律处斩，管他什么屯长不屯长的。

杨光往前看了眼，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整条山路，基本都被塞满了。

每个人都是麻木、疲惫的往前蹚，没人思考过其他的可能。

“为什么，秦吏只有两个，根本看不住这么长的队伍，为什么没人跑呢？”

“跑？”他身旁那个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往哪里跑？”

“如今整个天下都是秦国的，你我被征前上了名册，若是跑了，家都回不去，否则非要被人点了去。”

“不回就不回。”杨光表示亡命天涯才是男人的浪漫。

他身旁那人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方很难想象……如果连家都回不去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这些习惯自耕自种的农民来说，家就是一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做了王，哪里是家还重要吗？”

杨光笑着往前走去……他用姓名框识别法发现了那个自己要找的人。

“吴广。”

【屯长·吴广，阳夏人，也是穷苦出身，你们虽然结识不久，但已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杨光找去的时候，吴广正缩着脖子夹住胸口，努力护住那里的粮袋。

人能湿，衣能湿，就是粮食不能湿。

因为大军日夜兼程，一刻不停，吃粮都是直接入口，不可能给人烧火蒸干的机会，湿了……没半天粮食就会坏。

不用抬头看，吴广也知道是陈胜来了。

在这支九百人的队伍里，只有他还有心思找人聊天。

“陈老兄。”

“吴老弟，你的眼睛就是尺，你说实话，我们还有没有按时到达渔阳的可能？”

吴广怔了一下，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

头上的雨没有停，地下的路更难走。

远处响起几处竹竿敲击的声音……那是队伍侧边的两个秦吏在催促脚程慢的人追上队伍。

吴广想了很多事，最后他抬起头，用手把胸口的粮袋取了出来。

打开之后，里面露出半角博饼。

别人的干粮基本都吃完了，他这是省下来的，他的眼睛看路比秦吏手上的舆图都准，他知道……

“到不了了。”

不能按期到达渔阳就要被砍头，留不留粮食也不重要了。

吴广把手中的博饼分了一半给陈胜，剩下的一半一口扔进嘴里，狠狠的咀嚼。

“陈老兄是个有主意的，找我想必是有了什么想法，我洗耳恭听。”

杨光哪有什么主意，他只知道历史上的陈胜有主意。

这时也依例道来：“我们现在的处境，去也是送死，逃亡被抓回来也是死，与其都是死，还不如选择为国事而死，干一番大事业？”

“在理。”吴广话少而意决。

杨光挥臂扫向周边，“万民碌碌，犹群羊聚猪，皆可以竿而驱之。”

“可王侯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不如揭竿而起，我们……或许也有做王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