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日任店处被那金人洗劫一空,大人却是趁乱,逃了出来。”
安静的室内,烛光摇曳下,柳程话里尽是隐忍,可一众小的如何是听不出他话里话外已然尽是颤抖,朱山不语,却已是默默将衣袖往上扯,入目所及的疤痕就算是很明显已然是老旧却依然是触目惊心。眼见着柳程面色已然全变了,朱山的面上也全是冷意,“当日那金人攻破东京城是何等惨烈,哥儿也是亲身经历,如今看着老夫还活在世上,难道不该为老夫高兴?还是哥儿以为,我等应该是早就不知晓投胎多少回了才会心安?”
“阿爹若果真这般说,却果真是冤枉阿兄了。”
“大柱?”
已然是少了一条手臂,明摆着是满面风霜的小子如何看都是比实际年龄老上数十岁,柳程的眼眶也不由得是全红了,目光在这父子两个身上逡巡,到嘴边的话却也是生生咽下去,默默往后首去,很快便是有了些微香味扑鼻而来,下一刻不出意料柳程已然是拎着食盒出了门,恍惚间朱大柱饶是已然经历了风风雨雨此刻也不由得是心中一酸。
东京种种,如今回忆起来,竟然都已是过眼云烟。
从前的亲人故友,如今活着的,说起来,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便是如今还留有性命,也不知晓,这日后,还有没有再见之时。
目光落到亲爹的面上,看着依旧是无动于衷的亲爹,朱大柱的面上也不由得多苦涩。
谁能想到,从前最是’循规蹈矩”的亲爹,如今竟也有落草为寇的那一日。
阿弟和阿娘惨死在那金军铁骑下,终究还是泯灭了阿爹对朝廷最后一点子耐性。
低眉看着自个早已是只剩下一只的手臂,朱大柱的面上也是越发苦。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总是会被当日的噩梦惊醒。阿娘和阿弟素来最良善,谁能想到,太上皇和官家狗急跳墙,竟然是连兵士家的女眷都要送到那金军营地处,大家伙在阵前为国拼命,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也无怪如今在那金国之地,听来的都是皇亲国戚们如何日子难过。
这世间因果报应从来不爽,不过是只待早晚罢了。
“柳家小子的手艺,还是如从前一般。”
朱山轻飘飘一声,原本还是心思漂移的朱大柱瞬间也是回神,看着已然是毫不客气丝毫都未有等待架势开始吃起来的自家老爹,朱大柱一默,到底也是默默在朱山身侧坐定。
父子两个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吃喝的态势分明是饿了不知晓多少日,柳程纵然此刻心中还有不知晓多少疑惑也只能生生眼下。
一老二少皆是在屋子里坐定却是一句话都没得的态势,任谁瞧着,都是有几分诡异。
屋外,早已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柳秋已然是默默转身,看着身后明显是欲言又止的小六子和陈二狗,面上也是无动于衷,“时候不早,这临安城内的宵禁你两个难道都忘了不成?”
“柳娘子,那朱山总管和”
“二狗!”
“师兄,旁人不知晓你难道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