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你这几十年是如何过来的。”若悔先生对自己这个大师兄着实无奈,当年自己被师父带回时,听说这位大师兄已然三十出头,未成家,功法未突破,甚至仍旧顽劣,各种祸事惹不停,原本师父带着门人住在京郊,只因着大师兄整日惹是生非,且惹的都是京城的高门大户,大家才回了这山里。师父曾说,原本想着自己这大弟子过了而立之年能收收心性,哪知进了这大山,又整日里混迹在各个山头,追狼群、惹鹰雀、甚至去蛇窟……只打消了将山庄传给他的想法,最后只得若悔自己接了这责任,终日困在这山间……
“话说,你到底叫什么,回来这么久,只听那些老小子和小小子都称你‘若悔先生’,说个正经名字听听。”刘繇看着对面这个小自己三十岁的师弟,心里有些发怵。
“难怪师父仙游前,嘱咐我以后好好将养你。”摇了摇头,“本名英淇奥,只几人知晓,接管山庄之后,师父改名若悔,之后遂了大家的称呼,唤作若悔。”
“若悔,”刘繇若有所思的在嘴里嘟囔着,“师父给的名字自然是好的。”说罢,又在偃墨的脸上戳了几下,“这小子当时我抱回来的时候多大?”
“并不知具体多大,只当时只会简单的行走,未开言。”若悔答道,“师父说大抵刚过了周岁。”
“那小妮子何在?”刘繇没有接若悔的话,只是突然问了一句。
若悔先生皱了皱眉,显然对大师兄的谈话方式并不能很快适应,“在残云小筑那里罚跪。”
“待雨小些了先让去寒潭泡着,若她也醒不了,这山庄可没人照顾,”语毕,又看了看天,“这春雷打的太过大了些,瞅着这架势,怕是得下一夜。”是真话,也是提醒。这山庄本除却涵洇与其侍女云清,其余皆男子,此刻,云清跑了,若涵洇真一睡醒不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看顾,“且先别罚了,正事要紧。”虽则刘繇到现在也不清楚为何这个看着温润的小师弟要罚那个看起来对什么都没有兴致的小妮子,但到底那妮子,合自己脾性就是难得,治好了,约莫还能拐着进山里逛一逛……
若悔先生看了看屋外的大雨,也思量着刘繇的话,片刻后,拿了屋后的两把油伞往残云小筑走去。
雨依然狂下,打在油伞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山中多雨,经年来,若悔先生已然习惯,只今日这一趟,走的有些凌乱。
残云小筑在绝尘轩后,两处不过隔着几棵山松和巨石,不过片刻,涵洇就看到了从雨里走来的若悔先生,但因着在罚跪,并未起身,只是恭敬的道了声:“先生。”
“起来吧,去寒潭。”将手里另一把油伞递给涵洇,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残云小筑。
残云小筑离寒潭有段距离,因着下雨,光线并不好,只能依稀的借着石阶的走向往那方向去,在闪电的间隙确认路正确与否。若悔先生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涵洇紧跟其后,如此大雨夜在山庄行走,涵洇还是第一次,抬眼,只有满目的黑暗……平日里并不费脚程的路,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待两人到寒潭时,鞋袜全部浸湿,雨依旧很大,涵洇收了伞,往山洞深处去,熟络的拿了烛火,一瞬,那笼罩在周遭压抑的黑暗少了许多,烛火光亮有限,浅浅的照在一隅。“先生,这里可以坐。”涵洇指着旁边的一块石头。
“你且去泡,我守着。”若悔先生转身看向洞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