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点亮空旷的书案,高大林立的书架泛上一层薄薄的银霜,与烛火交相辉映,在巨大的木门上刻下母女三人相拥的倒影。
这个时候显得那样的静谧和谐,连月色都微微黯淡了几分。
生于皇家,尤其是未来的储君,荨杍圣人的决定尽管让人有些意外,甚至于天方夜谈。但秦麒此刻并没有去细想此前的种种,相反,他的目光从相拥的三人缓缓向下,直至将头偏过一旁。
“太子殿下,见笑了。”
谭雅楠缓缓松开双手,微笑看着秦麒,似乎是感觉到他心境的波动。
秦麒恍然一惊,连忙从思绪中抽身出来,抱拳颔首道:“谭姨教训的是。”
回答驴唇不搭马嘴。
谭雅楠没有在此作更多的停留,回头看了林芸一眼道:“以后的日子,还望太子殿下多多照看我这个小女儿,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她也不适应,你带着她先去用餐吧。”
秦麒飞快的望了一眼陆依,但眼神很快移向林芸,这次他听清了谭雅楠的话,连忙答道:
“好。”
一边说着,将手放在林芸面前。
林芸自记事起便待在那间小小的茶铺,从碚城到上京,足足在路途上花费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尽管身体上的疲累尽皆消除,但骤然间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仍旧有些不适,她仰起头望向身边的陆依,眼神中流露出些询问的意味。
“那就请哥哥先帮我照看一下了。”
陆依微微笑着拉起林芸的小手,放在秦麒手中道:“他也是你的哥哥。”
秦麒笑着点点头,朝着谭雅楠微微躬身算是告退,放慢脚步牵着林芸往回走去,直至身影没入木门后长长的阶梯。
目送二人身影,谭雅楠嘴角轻扬,微微笑了笑,似乎只是很随意的开口问了一句:
“很好的哥哥,不是吗?”
“是呀......”
陆依抿了抿嘴唇,看着空空荡荡的木门,眼神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旋即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母亲。
那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绝世容颜,比之陆依更多了几分成熟,也更多了几分直透人心的深邃,两人并立在书墨香气的房中,仿佛开在空谷中的两朵荨杍花,一朵花开正艳,一朵含苞待放。
陆依眼神中闪过一阵思索,片刻迟疑后,还是笃定的望向谭雅楠,昏暗的烛火下,一张娇艳的脸颊格外的动人:
“母亲......你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春晖路的院落中,泛着银光的刀刃,视线昏暗的房间,连同那一抹血色的魂环,铺天盖地的肃杀气息,近乎绝望的紫色的小瓶,还有那少年至死不愿低头的画面,一切仍旧历历在目。
谭雅楠没有言语,久久凝视着陆依,隔了许久,才悠悠的叹出一口气。
都说母女连心,更何况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谭雅楠上前两步,那张几乎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上写满了坚毅,尽管还犹有几分青涩,但她从中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看来这次碚城之行带给女儿的不止是危机,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成长。
目光渐渐柔和,素手抚上女儿微红的眼眶,谭雅楠轻轻摇了摇头:
“关于巫山......有些事情还不能告诉你......”
“母亲......”
香肩抽动,一滴珠泪划过,像是触及到最柔软的心间,那近乎是乞求的语气,在少女口中喃喃。
这个答案,看来比想象中重要多了......
烛火簇动下,袅袅青烟恍不觉察的一阵摇晃,但身边未有一丝一毫的风声,一股清凉的气流骤然间席卷全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冲上了天灵盖,周身的一切飞速流转,原本昏暗的房间逐渐变得雪白,巨大的屏风一阵扭曲,乍然间喷薄出一阵氤氲的紫气,星星点点般笼罩在头顶。
一座又一座的院落拔地而起,如蛛网般的高墙蔓延前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旷巷道弥漫着漫天飞舞的香樟,定格的时间中,自天边划过一只雪白的鸟雀落在灰瓦之上,无数紫气席卷而来,汇聚成浓厚的紫圈完完整整的包裹住二人的身躯,而后天空中光芒大放,一轮红日斜上天际。
青石街前,洵白高墙下,阳光透过枝头落在陆依脚下的阴影时隐时现,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层迷离的紫色光圈从脚下缓缓升起,掠过陆依的头顶在谭雅楠的身后缓缓聚集,一瞬间,谭雅楠睁开双眼,同时放开了陆依脸上的手:
“巫山的事情,还不到你了解时候,但或许问题的根源不在巫山,而是其他的缘由......”
陆依怔怔的点点头,目光望向谭雅楠身后,少年身负少女,未激荡起一丝尘埃,落在不远处的青石街前,像是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扭过头,伸出食指放在嘴前,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少女心领神会,小心翼翼的提起纱裙,神情专注的望向一侧的高墙。
.......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便拥有如此卓越的轻功,我可真当祝贺你啊。”
“慢着,你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
......
“识人断玉,揣度人心,不愧是国师家的千金,你将来若是坐上你父亲的位置,应当是南秦子民的福音。”
“你说对了,我的确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
“是墨荧花!你是巫山云雨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