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掉陆元丰的输液管有什么用?他自己自杀又有什么用?
季尾草有些心疼地靠了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拍了拍。
“我不会原谅的……我永远不会原谅的……”季月欢哽咽着说。
“好,不原谅,他不值得原谅。”
季月欢看向她,忽然想起来危竹曾问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她都这么讨厌他。
她当时也觉得奇怪,她不喜欢危竹是因为那张跟陆危竹一模一样的脸,所以难免迁怒。
可原主是为什么?
现在想来,是季尾草知道她的过去,所以也一直帮他讨厌着。
“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是在大学遇见的他,他如果当时回去就杀了陆元丰并且自杀,死亡的时间应该比你还早,怎么会……”
季尾草无奈地笑了笑,“还说你不优秀?都崩溃成这样了还能捋顺这其中的逻辑,这颗脑袋瓜怎么长的呀?漂亮又聪明。”
季月欢一怔。
是了,她本就不笨,只是长期处在被打压的环境,让她总下意识觉得自己很差。
“他确实很早就死了,但他因自私隐瞒事实,陷害无辜,又残杀至亲,是有罪之人,一直待在地狱受罚,第一层的拔舌地狱,第四层孽镜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第九层油锅地狱,他都去过。也是巧了,在油锅地狱结束,他去判官那里削罪,准备押往十三层血池地狱的时候,遇到了我们。”
谁会想到这两个人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重逢呢?
小老头看着这个年轻人,面色复杂,他对这个人是心存怨怼的,觉得他作为师兄没有照顾好他的幺妹。可说到底陆危竹与他的幺妹非亲非故,他凭什么要求对方一定要对他的幺妹好?
是他的错,是他不该把幺妹送去陆元丰那里,是他的疏忽没有早点发现幺妹一直在受苦。
“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当时我们在为你命里的三道劫难发愁,第一道我可以给你挡,第三道他可以给你化解,可第二道怎么办?危竹说他可以试试,哪怕他死都没关系。”
“判官算了一下,发现他的干预不会扰乱因果,更何况他命里本就对你亏欠良多,他的加入,对你塑魂也大有裨益。我们商议了很久,还是同意了他的加入。”
“不过为了让你接受他的帮助,我们洗去了他的记忆,否则你知道他是陆危竹,死都不会让他靠近的。”
确实,如果季月欢知道危竹就是陆危竹,她可能第一件事就是拿刀把他捅死。
她在现代窝囊了一辈子,在古代可肆无忌惮得很。
而正因为不知道,又无数次劝说自己不要迁怒,她和危竹才能和平共处至今,甚至答应他避世,然后在避世的路上失明,彻底放下心结。
罪与罚,因与果,纠纠缠缠,谁又说得清危竹在地府遇到小老头,究竟是巧合,还是因果?
“欢欢,欢欢……”
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个称呼,只有……祁曜君。
季尾草拉着她坐了起来。
“听,有人在呼唤你,有人,在期待你苏醒。”
是,有个傻子在等她。
声音那么哽咽,估计是又哭了。
没见过那么爱哭的男人。
“回去吧,季月欢,要幸福快乐地走下去。”
“往后余生,皆是坦途。”
“人间还有许多美好等着你去探索,要待得久一点。”
“再见。”
眼前的女孩儿消失了,季月欢睫毛微动,祁曜君的声音变得真切。
“欢欢?欢欢你醒了?”
季月欢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祁曜君紧紧握着她的手。
“祁朝纪。”她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在,我在的欢欢……”
“告诉危竹,治好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