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谢予辞嗤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历史保护建筑”几个字,“就像当年你配合父亲,把致癌染料说成合格品?”
她猛地按住颤抖的右手。那里有块与他一模一样的疤——十年前火灾那夜,他冲进火场拽出昏迷的她,却被坍塌的房梁砸中。
“你以为我留着这破厂子是为了钱?”他突然扯松领带,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烧伤,“我要所有参观者看着这些锈机器,记住林氏集团是怎么吃人血馒头的!”
月光漫过未拆封的拆迁协议,林朝暮蜷缩在办公室角落,药瓶滚落一地。
肺癌晚期的诊断书飘到脚边,她忽然想起今早主治医师的叹息:“纺织厂的老职工,十个里有七个得这个病。”
手机屏幕亮起,跳出一条陌生短信:【你父亲今早走了,临终前让我转告: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没勇气承认错误。】
她踉跄着推开窗,却见谢予辞独自站在银杏树下。纷纷扬扬的落叶间,他正将一枚银杏叶书签埋进土里——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悄悄夹在他课本里的。
救护车的鸣笛刺破黎明时,谢予辞疯了一样扒开瓦砾。
林朝暮染血的手中攥着半张照片:十六岁的他们并肩站在纺织厂门口,背后“安全生产”的标语鲜艳如新。
消防员从他怀里夺过遗体时,有什么东西从她口袋滑落。
是十年前那个被雨水泡烂的信封,粘好的纸钞上,稚嫩字迹依稀可辨:
“分期付款,终身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