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老丈人选女婿,钱能给少了吗?
大宋是厚嫁之风。
苏辙就算当上了副宰相,可是他有五个女儿,为了给女儿攒嫁妆,他都破家卖田了!
“子由有五女,负债如山积!”
有宋一代,虽然“公务员们”福利好,待遇优,可是也遭不住家里闺女多啊!
北宋初年,薛居正之养子薛惟吉去世,惟吉妻柴氏欲携厚奁“十万囊橐”再嫁他人,结果引来当朝两大宰相——于敏中与张齐贤“争相出手”。
其动静之大,甚至惊动了宋真宗,结果于、张二人接连被贬,沦为一时笑谈。
有机会登科及第的读书人,才是大宋最有价值的“稀缺性资源”。
为博取一个重振家族的机会,富贵之家自然不惜钱财,用以笼络看中的“准进士”;
而一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为有足够钱财完成求仕之路,也愿意接受这种“合作方式”。
厚嫁女儿,在大宋贵族以及士大夫们的推动下,成为了攀比的手段!
谁嫁闺女没陪嫁,甚至陪嫁少了,会遭到许多人的嘲笑。
“你她娘的跟这卖闺女呢是吧?”
吕公弼也被宋煊的回答,惊的后腿两步:
“什么都没谈,你就同意了?”
宋煊摊手,颇为无奈的道:
“对啊,什么嫁妆都没谈啊,这这种应该是我爹跟他谈的事啊!”
“况且我也不在乎那些个,主要就是我岳父把他闺女牵出来,我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我有眼无珠!”
“嘶。”
吕夷简面色很是难看。
他方才说了那么多,又是画大饼说跟这自己有前途,又是威胁的,又是费劲吧啦的当人生导师的。
结果说那么多,不如曹利用把他闺女牵出来效果好!
多气人呐?
吕夷简再审视一下宋煊。
面若冠玉,极为雄壮,而且年纪轻轻。
正是少年慕艾之时。
早知道,自己也把闺女先牵出来,让他好好瞧一瞧。
什么叫做小家碧玉!
大意了。
吕夷简心中万分悔恨。
宋煊这个年轻人他不爱钱,不贪图富贵。
可他好色啊!
他妈的。
方法用错了!
吕家父子两个对视一眼。
吕公弼一摇牙一跺脚,当即就走到屏风后面,把他妹子给牵出来了。
“宋会元,我家妹子的姿色可不比其余人差,你好好瞧瞧再做决定。”
宋煊瞧着吕家妹子,小姑娘十四岁,可是面色发白。
她被自己一看,登时升上两朵红云。
身材瘦小,要啥没啥。
当然了,大宋士大夫们是好这口的。
吕夷简瞧着宋煊这幅眼神,恨的自己直拍大腿。
瞧瞧他看自家闺女这个眼神。
方才说那么多屁话做甚?
“直娘贼!”
吕夷简在心中暗暗咒骂,自己这个堂弟是怎么做事的?
他不是说宋煊从来不去逛青楼吗?
甚至在南京当地有名的宏泰坊那个魁,别人万分在意的与魁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也不在乎。
宋煊跟魁呆了一会就出来陪他那些同窗去了。
所以吕夷简判断宋煊对于美色是不那么关注的。
结果这小子隐藏的挺深呐!
错误的情报,最终导致了错误的结果。
吕公弼暗暗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得意的。
自家妹妹可是集完全宠爱于一身的,再加上姿色也好,宋煊他眼睛在自家妹妹身上,都拔不出来了。
“吕相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吕公弼笑了笑,昂首挺胸。
吕夷简也颇为矜持的点头:
“那你过来吧。”
他就站在窗边,希望有目力极好之人,看见宋煊过来,也好宣传一二。
宋煊走了过去,随即压低声音道:
“吕相公,令爱有病!”
“你胡说什么呢?”
吕夷简当即就不乐意了,脸上神色顿时变得恼怒。
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
若不是宋煊这个“连中三元”的预备新科进士过于耀眼,他才不舍得为女儿过早定下婚约呢。
“难道吕相公要讳疾忌医吗?”
宋煊的语气也是极为凝重:
“既然吕乐简与相公提过我,那应该也提过我的医术,在我来之前,冀国公王相公还请我看病来着呢。”
听到王钦若这个名字,吕夷简又沉下心来了。
他险些以为王钦若要死了呢!
“不要胡说八道,小女青春年华,你就算不想结亲,也不要咒本相的女儿!”
“吕相公,我能治!”
宋煊负手而立:“尽早医治还有救,要不然悔之晚矣。”
听了宋煊如此自信之言,吕夷简的话终于软了下来。
“那你说小女什么病?”
“不知道。”
吕夷简差点又红温了,又听到:
“望闻问切,自是要过一遍才知晓,否则我岂不是成了随便骗人的医棍了?”
吕夷简红温消失,随即拱手道:
“还望宋会元帮忙看一下。”
他知道宋煊在医术上是真有手艺的。
就算不相信自己堂弟吕乐简的话,那也得相信南京王神医的推崇。
吕公弼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家老爹竟然给宋煊主动行礼,大惊失色。
难不成咱们吕家为了一个连中三元的可能,就如此低头吗?
这一幕同样让窗外的人看见了。
堂堂宰相为了让宋煊成为自己的女婿,竟然给他行礼?
不可思议!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本来吕夷简精心准备的角度,结果给了宋煊当嫁衣!
无论如何,他女儿的性命更加重要。
宋煊这才坐在椅子上,请吕家小娘子坐在一旁,示意她把胳膊伸出来。
此时连吕夫人都坐不住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家人在场,就算宋煊是个会元,也不能如此无礼。
吕夷简却是开口道:“无妨,听十二郎的。”
宋煊给吕家小娘子诊脉,小娘子脸上登时就出现两朵红云。
“平日里疲劳乏力吗?”
“嗯。”
“头晕目眩?”宋煊盯着吕家小娘子道:“尤其是在久坐或者突然站立时候明显?”
“对,你竟然是大夫?”吕小娘子又开口问道:“我喜欢看你写的石头记。”
“夏天也会感到手脚冰凉吗?”
“嗯,是。”
吕小娘子瘪瘪嘴,她有小情绪了。
可是吕夫人却是捂着嘴,担忧的看向吕夷简。
吕夷简只是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吓到自家闺女的。
“近期来过葵水吗?”
听着宋煊的询问,吕小娘子当即满脸通红,低着头不回答。
“宋会元,如何会问这种问题?”
作为哥哥的吕公弼皱着眉头,他这个当哥的都知道避嫌。
“来过。”
吕小娘子声若蚊蝇。
“量大吗?”
这话听的吕夫人都有些无语,呵斥的话卡在喉咙里,可是再一瞧自家夫君,便没言语。
“不大。”
“吕小娘子气血不足,理应多加调养,若是调养不好,今后很难会有子嗣的。”
“什么?”
宋煊的论断一开口,便让吕家人惊住了。
“当真如此?”
吕夷简着实是没有想到小女儿会病的如此之重。
“若是吕相公不相信,可尽快去就医复诊,小子说些坏话,故意气吕相公,小子是那么没头脑之人吗?”
宋煊站起身来看着小姑娘:
“吕小娘子,以后身体不舒服要早点说,不要不在意,否则小病也要拖成大病。”
“你还年轻,至少要调养个五六年身体,之后在复诊看看情况,若是可以,方能再孕育子嗣,否则对你对孩子的身体都很不好,容易一尸两命。”
听完宋煊的话,吕夫人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吕公弼却是怒目而视:
“你就算不想与我妹子成亲,也不至于如此尖酸刻薄的说她!”
“住口。”
吕夷简明白,这种得罪人的事,依照宋煊这种聪慧之人,定然不会随意张嘴的。
况且东京城的名医也有不少,若是自己带着闺女前去诊脉,自是能得出结果。
“多谢十二郎。”
吕夷简拍了拍宋煊的肩膀:“纵然咱们两个做不出翁婿,可是这份恩情,老夫会记在心中的。”
“吕相公想要招小子为婿,实在是小子三生有幸,只是我以为捉婿便是要答应的,要不然就不会有这个游戏,我这个人原则不多,但贵在信守承诺!”
“好,好,好!”
吕夷简连说三个好字,他更是欣赏宋煊了。
大家并不都是迂腐之人,只是拥有着各自要恪守的原则。
待到宋煊走出门去,吕公弼脸上怒色仍旧不减。
“爹,你就不怕这是他宋十二的托辞?”
“他比你聪明。”
吕公弼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在老爹心中竟然是蠢笨如猪的形象。
吕夷简当即开口道:
“我们走,立即带着你妹子去做复诊,那小子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
“是。”
吕公弼虽然懵逼,但是还是顺从的听了他爹的话。
“官家。”
“十二哥儿他已经进了副宰相张士逊屋子里。”
“哦?”
赵祯正在吃着瓜果,闻言当即一愣:
“他们这么快就谈完了。”
“要我看,十二哥儿兴许就应下了。”
“那不能!”
听着梁怀吉的话,赵祯直接就反驳,他不相信宋煊是那种人。
梁怀吉随即就不言语了,他觉得自己装的蠢样已经达到效果了。
如此言语,不就是为了官家高兴吗?
紧接着赵祯又听到张茂则道:
“官家,吕相爷带着全家人都急匆匆的走了。”
赵祯顿感奇怪。
吕相公平日里还挺大气的。
不至于宋煊拒绝他,就气的拂袖而去?
“你去看看。”
张茂则立即就闪身跟着过去。
没过一会,张茂则又带着一则惊天消息回来了。
“官家,吕相爷为了让宋煊当他女婿,竟然给他拱手行礼恳求来着。”
“什么?”
赵祯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坐起来:
“不能吧,定然是谣传!”
他虽然知道宋煊是有本事的。
可是吕夷简那也是执政能力挺强,如何能对一个没有功名的毛头小子行礼恳求呢?
主动上赶着求他当自己的女婿。
宋煊的排面也忒大了些。
“回官家,我打听了,当真是不少人亲眼所见,绝不是谣传!”
赵祯眉头紧皱,他没想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实在是过于震撼,让他无法想象出来。
宋煊到底说了什么,让吕夷简都为他低头!
梁怀吉瞧见天子沉思,连忙又开口道:
“臣有机会去问一问吕相公。”
“不必。”赵祯摆摆手:“此事我自有定夺。”
毕竟皇帝私自外出的事,吕夷简那种老臣,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以后朕还怎么出来看热闹。
方才众人瞧着吕夷简给宋煊行礼,此时又看见吕夷简带着家人急冲冲的走了,更是纷纷猜测,发生什么事了。
吕乐简一直都没有从方才那一幕回过神来。
自己极为敬重,并且视为榜样的堂兄吕夷简,他为了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宋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行礼恳求。
如此场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你兄长走了。”王泰拽了一下失神的吕乐简又听到:
“看样子走的十分匆忙,十二哥儿怕是拒绝了你兄长的联姻。”
“什么?”
吕乐简眼睛微微眯着,随即失声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十二哥儿他就算有能力考状元,也不至于拒绝我吕家的联姻!”
吕乐简眼里全都是不可置信:
“这不对啊,凭什么啊?”
王泰却是懒得搭茬。
他不得不承认,宋煊就是有那种让当朝宰相为之倾倒的魅力!
若是自己老父亲在世,想必也会前来争抢十二哥儿一波的。
王珪听着旁边的叙说,护着躲在角落里的祝玉:
“祝兄弟,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祝玉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他沉默不语。
“当朝宰相主动行礼,就是为了让十二哥儿娶他女儿。”
王珪啧啧两声:“我要是女的,早就嫁给十二哥了!”
“你想的美。”王保嘿嘿笑着:“你也不看看自己那五大三粗的模样,十二哥儿定然不喜欢你这样的。”
“你才放屁!”
王珪刚想说“顾夫人”的事,但是这里是京城,再加上许多人都想要招十二哥为婿。
那这件事定然不能往外说。
他连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张方平拉了王珪一眼,示意他别言语。
“十二哥如此优秀,若是错过了这个连中三元的女婿,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才会遇到呢。”
张方平看着嘈杂人群:“进士容易,但是连中三元的进士难啊!”
文彦博忍不住倒吸凉气,他当真没想到东京城的高官们会如此疯狂。
因为他在场外听那几个富商开出的条件就挺疯狂的了。
张源悠悠的抬头望天,他心中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也!
范详更是一脸落寞之色,其实自己也用不着到十二哥那步,用不着当朝宰相屈身折交,也用不着五十万贯的丰厚嫁妆。
他只希望能有个五万贯嫁妆足以,奈何东京城内之人的眼,太高了!
看不上他这个排在名单最后一位的女婿。
“大哥,那宋煊竟然连吕夷简的求亲都拒绝了。”
听着弟弟的话,石元孙脸上也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爷爷是石守信,他是长子长孙,如今在皇宫内看酒库的差事。
石家前两辈人都已经故去,有他这个长子长孙支撑门面。
但是又人丁稀疏,只留下两个堂兄弟。
石元孙也是在赵祯即位后,虽然改封了官职,但相比于前两辈,都落寞到去酒库看场子了。
他当然不甘心如此,奈何如今天下承平日久,他这个军人也没有机会去前线立功,重振祖辈威风。
故而想要为自家妹妹找个进士女婿,以壮门楣。
当年杯酒释兵权后,石守信本就拥有了巨额财富,但是因为一件事又被宋太祖敲打后,石守信惊出一身冷汗,十七年来一直都专事聚财,积财巨万。
石家不差钱,挥金如土都够三代人挥霍的。
“宋煊他为了与曹家履行婚约,竟然拒绝了当朝宰相吕夷简。”
石元孙站起身来,脸上尽是不敢相信:
“若是那鲁王曹彬那支子也就罢了,曹利用哪里比得过咱们石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