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颜看着母亲左眉那道疤。那是五八年抢修纺织机被梭子划的，后来总被父亲调侃是&#34；革命勋章&#34；。此刻它还鲜红着，像一弯新月落在蜡黄的脸上。

&#34；妈...&#34；她刚习惯性开口就被自己稚嫩的声音惊住，自己之前都三十岁了，这声音真稚嫩啊！陆颜指尖摸到枕边起球的红领巾，墙头糊的报纸，日期赫然是1950年11月3日，水渍晕开了&#34；抗美援朝&#34；的标题。

走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五岁的陆军扒着门框探头。小弟左脚的解放鞋破了洞，大脚趾沾着煤灰，怀里鼓鼓囊囊藏着什么。他总把厂里发的糖果攒到融化，最后黏在兜里洗都洗不掉。

&#34；二姐...&#34；小崽子蹑手蹑脚蹭到床边，从怀里掏出半块压碎的桃酥，&#34；张叔给的，你吃。&#34；

油纸包上的碎渣闪着诱人的光，陆颜突然记起这是小弟偷藏三天的宝贝。那日她高烧不退，小弟就是用这块沾着口水的桃酥，换来赤脚医生半片退烧药，小弟拿着桃酥给陆颜后就跑了。

&#34；检测到过期食品，可兑换5块钱。&#34；机械音在脑海响起的瞬间，陆颜惊恐地瞪大眼，她看着周围，根本没其他人。陆颜看到脑海里有个商城，愣了下，然后看看里面的东西，需要用余额购买。刚刚的桃酥在手心消失不见，里面有5元的余额。这不就是拼夕夕吗？路上跟着自己过来了。

这像极了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不过这一家子很快就成炮灰了，这穿越的地方可不怎么好啊！

&#34；又作什么妖！不就发个烧？&#34；徐璐揪起陆颜的耳朵，&#34；还不去上学！你爸这个月完不成工量，全家都得喝西北风！&#34；

陆颜被扯得踉跄，余光瞥见镜中干瘦的少女。枯黄的头发扎成歪辫，蓝布衫洗得发白，唯有腕间青玉镯泛着幽光——这是陆奶奶临终塞给她的，说是从租界带出来的老物件，和自己之前买的那个一模一样。

经过公共厨房时，十八岁的陆婷正在刮饭盒底。厂里发的铝制饭盒磕得坑坑洼洼，大姐的指甲缝里都是黑色机油。那本小说里上辈子直到大姐胃癌晚期，陆颜才知道她每天中午都在喝刷饭盒的菜汤。

&#34；看什么看？&#34；陆婷砰地摔上饭盒，&#34；下月供销社招工考试，我要是考不上...&#34；她突然哽住，低头用袖口狠狠擦眼睛。陆颜这才发现大姐手背有烫伤，新伤叠着旧疤，像地图上的等高线。

上铺突然掉下一本书，书页间飘出张合影。陆颜捡起照片时呼吸一滞——扎麻花辫的姑娘站在天安门前，胸前别着&#34；先进生产者&#34；奖章。

&#34；还我！&#34；陆婷扑过来抢照片，发梢的机油味扑面而来。纠缠间陆颜的玉镯磕到床柱，淡蓝光幕突然炸开：回收旧物件。

陆颜把照片还给陆婷，没跟她纠缠。一个人跑去房间消化今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