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蘸着咖啡渍签字,笔尖在"紧急联系人"栏停顿:"染发剂要栗棕还是亚麻?"
"周寅坤。"
"栗棕显年轻。"他撂下笔就走,军靴碾过情书残骸。
夜风掀起窗帘时,夏夏在浴室柜找到半瓶染发膏。周寅坤擦着湿发进来,水珠顺着腹肌滚进裤腰。她晃了晃染发刷:"低头。"
"多事。"他嘴上嗤笑,却屈膝坐进藤椅。夏夏跪坐在他腿间,棉质睡裙下摆扫过他膝盖。染发膏辛辣的气息里混进她发间茉莉香,周寅坤喉结动了动,掌心贴上她后腰。
"别动。"她拍开他胡来的手。
他顺势扣住她手腕拉近,鼻尖蹭过她锁骨:"白头发长在哪儿?"
"左边...周寅坤!"
染发膏抹到鬓角时,他突然咬她耳垂:"染黑就行。"
"为什么?"
"等全白了..."他指尖卷着她睡裙系带,"给你做头纱。"
月光漏进窗缝,在他银发上镀了层蓝。夏夏望着镜子里交叠的身影,想起十七岁暴雨夜他血淋淋的手掌盖住她眼睛。当时他的血也是这个颜色,渗进指缝像融化的蓝玫瑰。
"疼吗?"她鬼使神差问出口。
周寅坤睁开眼,眸底映着两个小小的她:"染发剂烧头皮?"
夏夏将最后缕发丝别到他耳后:"挪威那晚。"
他忽然翻身将她压进藤椅,染发膏打翻在地:"翻旧账要收费。"
弥生的梦呓从儿童房飘来时,周寅坤正将夏夏腕子按在头顶。他新染的黑发垂落额前,遮住那道她最熟悉的伤疤。夏夏突然仰头咬他喉结:"家长会要带芒果饭。"
"让林城..."
"小美爸爸做了熊猫饭团。"
他沉默着起身,从床头柜摸出颗荔枝糖。糖纸剥到半途,突然被夏夏含住指尖:"二十年前的血渍还在。"
晨光再次漫过蓝玫瑰时,周寅坤在厨房解剖三文鱼。夏夏望着他鬓角被晨晕染成金棕的发丝,将抗癌药片碾碎混进拿铁。他仰头饮尽咖啡的姿势像在喝烈酒,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苦涩。
"糖放多了。"他皱眉撂下空杯。
夏夏摩挲着杯沿奶渍:"明天换低因豆。"
弥生举着画满红叉的算数本冲进来时,周寅坤正往午餐盒塞定位器。他拎起女儿的后领按到餐椅,掌心变出颗草莓糖:"重做。"
阳光穿过他新染的黑发,在练习册上投下小片阴影。夏夏望着那团晃动的光斑,将药瓶悄悄塞回他枕下。周寅坤突然抬眼,眸中闪过她熟悉的偏执暗火:"过来。"
他沾着鱼腥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吻却轻得像挪威的初雪。弥生捂住眼睛大喊"儿童不宜",指缝却漏出狡黠的光。风铃叮咚撞碎晨光,三个花臂男人踹门进来时,周寅坤的餐刀正插进吐司片。
"喝什么?"他转动刀柄,寒光掠过为首者的鼻环。
夏夏按下报警器的同时,周寅坤已用围裙兜住弥生的眼睛。他后背绷成她熟悉的进攻姿态,银丝从发根悄然探出头,融化在泰国炽烈的朝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