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贵人。”赵晏忽然开口,“陪朕回垂拱殿。”
柳如萱猛地抬头,陛下要她陪同回垂拱殿?
她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欣喜,此时此刻,什么宸妃,什么白獭髓,都被她通通抛至了九霄云外。
她费了这么大劲,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男人的宠爱吗?
若圣宠伸手即来,她还需要花大价钱买那什么劳什子天山雪莲和鲛人泪?
如今宸妃昏迷不醒,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立刻提着裙摆碎步上前,“嫔妾遵旨。”
赵晏转身时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他故意放慢脚步,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与环佩叮当沉默不语。
刚转进垂拱殿,他在龙案前忽然驻足,惊得柳如萱险些撞上来。
“爱妃似乎心神不宁?”
爱妃?
柳如萱心头悸动的砰砰乱撞,此时却是什么心思也没有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帝王。
“嫔妾、嫔妾只是担心宸妃姐姐……”
她声音越说越小,脸颊如一片绯红的火云,娇艳得能滴出水来。
忽见帝王唇角微勾,陛下竟对她笑了?
赵晏抬手拂去她肩头凌乱的残雪,“柳卿近日递了请安折子,说是思念爱女。”
柳如萱适时抬起雾蒙蒙的眸子,“父亲自幼便疼爱嫔妾的…说起来,自打嫔妾进宫,也已好久未见父亲了。”
“朕特许柳卿明日进宫探望,”赵晏转身坐回龙案,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不过…如今宸妃病着,后宫不宜喧哗。”
柳如萱急忙跟上,绣鞋踩在光可照人的金砖上险些滑倒,“陛下放心,嫔妾定让父亲轻装简行!”
家眷入宫探望,那是妃位以上嫔妃才有的待遇,她以贵人身份就得以接见家人,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赵晏垂眸提起朱笔,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讥诮。
“既如此…也罢。”
他顿了顿,“只是近日后宫不宁,朕唯恐柳卿会遇到危险。”
“不如爱妃修书一封,让柳卿带上几名贴身随从,朕再派德安去宫门接应,如何?”
柳如萱悸动万分,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关心她的家人!
“嫔妾这就写!”
她劈手去夺赵晏手中朱笔,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记得写明…”赵晏起身,将龙座都让给了她,“多带些得力随从,就说……”
“宫里有些宸妃的罪证需要搬运。”
什么?
柳如萱内心狂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陛下是想对付宸妃?
“陛下说的是真的?”
“怎么?”帝王却语气骤冷,似被耗尽耐心,“爱妃不愿替朕分忧?”
“愿意!嫔妾愿意!”
她接过赵晏递来的笔,半分也没想为何是鲜红的朱砂笔,指尖颤抖着便往描金纸上写去,
“父亲大人亲启。
速带十二心腹入宫,明日未时在宫门候德安,宸妃罪证需武力夺取,机不可失。”
她写完笑颜如花地递到赵晏面前,“陛下,嫔妾这样写可否?”
赵晏淡淡睨了一眼,“改成戌时。”
“好。”
柳如萱已经根本没有了自主思考能力,完全不曾细想,帝王为何特意将未时改为了戌时。
也全然没看到,她伏在龙案上奋笔疾书时,身后赵晏盯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