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炸响的惊雷劈裂云层。暴雨裹着冰雹砸在恒温箱的防弹玻璃上,霓裳在闪电撕裂夜幕的刹那,看清婴儿足踝的月牙胎记——与五年前流产女婴脚踝的朱砂痣严丝合缝。她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厉笑,染血的指甲撕开医用胶布,扑向佛龛旁颤抖的李嬷嬷。
"当年那碗落胎药的残渣..."她抓起产钳扎进对方盘起的银丝,"还藏在佛堂供桌下的珐琅盒里!"
顾西洲的指节擦着家族律师的颧骨掠过。对方怀中"长孙监护权"的羊皮卷坠入血泊,火漆印章在血浆里融化成一滩鹤顶红。他拽着真丝领带将人甩向防火门,防爆玻璃龟裂成蛛网,映出他眼底跳动的鬼火:"佛龛暗格里的亲子鉴定,需要我烧给列祖列宗过目么?"
婴儿啼哭如利刃划破死寂。护士捧出的襁褓沾着朱砂与羊水,顾西洲转身撞翻的葡萄糖瓶在瓷砖上滚出琥珀色星河。新生儿眉心的胭脂痣在无影灯下流转诡艳红光,与他侧腰枪伤结成的紫痂遥相呼应。
"恭喜...是位公子..."助产士的贺词被暴雨冲散。
霓裳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她扯落氧气罩,贝齿咬断垂落的珍珠耳坠:"狸猫眼里的金丝雀..."染血的指尖划过婴儿发绀的唇,"此刻怕是正在黄浦江的竹篮里听潮吧?"
顾西洲浑身肌肉绷如满弓。他扯开婴儿足袋,脚掌赫然印着朱雀衔火纹——那是顾氏嫡系血脉的胎里烙。暴风雪在窗外凝成冰晶帷幕,他抽出瑞士军刀划开掌心,血珠精准滴入婴儿尚未闭合的囟门。
"请李嬷嬷..."刀刃挑起老妇人下巴,"把这盏父子连心酒,浇在祠堂的功德碑上。"
子夜钟声震碎檐角冰锥。霓裳倚在飘窗看顾西洲焚毁族谱,火焰将他下颚的旧疤勾勒成浴火凤尾。怀中的婴孩突然攥紧她颈间红绳,拽出那枚藏在乳间的长命锁——锁芯里蜷缩着五年前流产胎儿的脐带琥珀。
"是真的了?"她将银链缠在他静脉凸起的手腕。
顾西洲忽然擒住她脚踝。唇瓣烙在十七个针孔组成的紫斑上,舌尖扫过发炎的留置针眼:"监控录像显示..."他齿间溢出铁锈味,"孩子初啼前三十秒,血库温度骤降了八度。"
保育室的警报突然撕裂死寂。顾西洲踹开防弹门时,保育师手中的喷雾瓶正对着恒温箱倾泻绿雾。他反手拔下墙上的静脉注射器扎进对方肩井穴,玻璃幕墙映出他扭曲的笑靥:"三氯甲烷的甜香,倒是配得上佛前新供的曼陀罗。"
霓裳扯断保温箱电源线。黑暗中有丝绸撕裂声,她用牙咬断的固定带正是五年前被剪断的呼叫铃线。顾西洲撞开安全通道的瞬间,暴雪灌入他敞开的衣襟,露出后背交错的鞭痕——及冠那年祠堂受刑的印记。
"为何是今夜?"她在逃生梯拐角喘息如濒死的蝶。
直升机探照灯突然割裂雪幕。顾西洲将她护在承重柱阴影里,硝烟混着血腥在他喉结滚动:"明日..."他撕开西装衬里,泛黄的股权书在螺旋桨气流中翻飞如冥纸,"是母亲吞金自尽的第二十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