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至广州的有线电报线路已经开通,而第一封从北京发来广州的电报,却不是说的军情,也不是短短的一行字,而是一封老父亲写给他儿子的家书。
澎湖湾的月又圆了,海风裹着咸涩的思念,把檐角铜铃摇得叮咚作响。案头烛花爆了两回,恍惚间总以为是你掀帘进来,待要唤你乳名,却只望见窗纱上摇曳的竹影。
三更天潮声渐起,倒叫我想起你幼时总爱赤着脚在退潮的滩涂上写字,横竖撇捺都沾着海盐的晶莹。
上个月初九那场雾,裹着铁锈味的硝烟飘到北京城头。你二娘呜咽着攥着我衣襟的手,冰凉得像早春未化的冰凌。
我知你此刻必是望着马六甲海峡的浊浪攥紧了剑柄,可孩子啊,潮水有涨落,月轮有盈亏,若因着海啸掀翻舢板就急着倾尽水师,只怕要错过季风转向的良机。
记得那年为父在料罗湾布大败红毛夷吗?有时候退潮露出的礁石,才是破敌的关窍。
你二娘把郑袭的襁褓布收在沉香木匣里,整日倚着回廊数廊柱间的光斑。前日雨打风吹,她忽然说要给你绣面龙纹战旗。
你看,连最是柔弱的女子都懂得,真正的悼念该是绣在征帆上的朝阳。
前日巡营见着新募的华夏儿郎,个个眼里燃着和你当年初掌帅印时同样的火。有个十七岁的少年捧着家书傻笑,说是吕宋的妹妹终于能进学堂念《千字文》了。
这些鲜活的血肉不该化作海图上的墨点,就像当年我教你念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方知字字千钧。
晨起在庭院拾得朵早开的喇叭花,粉红的花瓣竟能穿透咸湿的海雾。百姓在码头卸货时哼的闽南调子,比任何捷报都动听。
你既已接过传国玉玺,便该知道我们守护的从不是某座城池某艘战船,而是这些在晨光里绽放的人间烟火。
更漏将尽,潮声愈急。待你平定马六甲那日,记得往海里洒三杯铁观音以告慰你五弟在天之灵。
看完郑芝龙给自己的这封由上百封电报组成的家书,郑成功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这封家书一看就不是自己老爹亲自写的,他没那样的文化水平。
或许之前郑成功让第四军进攻岘港,有急于复仇的嫌疑。
但是现在郑成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大不列颠及欧罗巴联合王国的远东舰队赶出东南亚,让东南亚的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在接收完郑芝龙发来的家书之后,一封重要军情又被接收了下来。
这封重要军情所说的内容是,第一阶段最后一批补给物资已从旅顺港启航,预计20天后,到达广州。最后一批南下增援南洋舰队的北洋舰队,也同样启航,预计将与补给物资一同抵达广州。
“刘国轩。”郑成功对在南洋舰队指挥部里埋头工作的刘国轩命令道。
“首长,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刘国轩扭过头恭敬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