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早已凝固,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束缚,却仿佛能透过时空传递出来。
一公,一雌。
这才是真正的蜃龙王与龙后!
它们并非虚影,而是被这残忍的锁链,活生生囚禁在此地,以自身为牢,守护着这份传承!
柳扶风的目光,先是落在地上几具早已失去生机、化为枯骨的不知名龙尸上,随即死死盯住那两条被锁链贯穿逆鳞的蜃龙王与龙后。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七分从容的桃花眼,此刻瞬间被血色染满,赤红一片。
“你们……你们何必如此?”
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质问。
“老祖宗当年不是已经传下话了吗?”
“他说,自此以后,尔等自由,天地广阔,任尔遨游。”
“为何?为何还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留在这里?傻不傻啊你们。”
柳扶风指着那两条自囚的蜃龙,情绪激动到几乎失控。
“天命的羁绊还不够沉重吗?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老祖宗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做一对无拘无束,受万族敬仰的蜃龙之王,带领你们的族群走向辉煌,难道不比困守于此,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契约传承更好吗?”
“成为别人的契约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痛苦、心疼、愤怒、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都显得有些扭曲。
小白从未见过这样的柳扶风师侄。
那个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大师兄,此刻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小小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有点担心。
然而,柳扶风的话音未落。
“咔嚓!”
悬浮在他面前的那枚冰晶龙蛋,猛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条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冰蓝,眼睛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的幼龙,笨拙地破壳而出。
它迷茫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能地朝着柳扶风游了过去。
然后,在柳扶风还沉浸在巨大情绪波动中,未能反应过来之时。
幼龙张开小嘴,一口咬住了他下意识伸出的手指!
“嘶……”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一滴殷红的鲜血瞬间被幼龙吸入口中。
嗡。
血契的光芒一闪而逝。
柳扶风的额头,就在那蜃龙王之前注视的朱砂痣位置,骤然亮起。
一道无比复杂、充满洪荒气息的金色龙形图腾,缓缓浮现、烙印其上。
那图腾的样式,赫然与柳家尘封已久的祖祠密室壁画上,所描绘的与柳家先祖并肩的那条神龙额头的印记,一模一样。
柳扶风身体剧烈一震,仿佛被雷电击中。
他猛地闭上眼睛,长长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时,眼中的赤红与激动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决然。
“罢了……罢了……”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与无奈。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
“那我柳扶风,今日,便只能……违背祖训,接受这份羁绊了。”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笑容和煦的清灵宗大师兄。
而像是一柄终于出鞘、却沾染了无尽尘埃与宿命枷锁的古剑,锋芒毕露,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凉。
小白眨了眨眼,识海中的天书自动翻开,一行小字无声显现:【柳氏先祖与蜃龙一脉渊源极深,曾有誓约。
后恐血脉羁绊过重,天命忌惮,累及后世,立下祖训断绝契约。
然蜃龙一脉忠义,以身为祭,守护传承蛮荒界三万载,只待柳氏纯血后人。
柳扶风,柳家当代单传独苗,血脉至纯,避无可避。】
原来柳扶风,一直都知道。
他并非对蜃龙的召唤一无所知。
只是那如山的祖训,那柳家代代单传、从不纳妾以保血脉纯粹的传承方式,让他背负了太多。
他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父亲母亲在孕育他之后莫名受到攻击后,就丧失了生育能力。
这份责任,这份禁忌,他一直扛在肩上,试图逃避。
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跨越了三万年的宿命。
他纠结不怕违背祖训,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先祖托梦,他比任何人都知道3万年以前先祖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活泼,朋友。
因为不得已,也为了保护自己的老朋友。
但是蜃龙一族最是忠诚,它们还是用了自己的方式。
“罢了罢了,我都接受。”柳扶风此刻是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