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下头,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挺旧的老人机,屏幕看着都有些发黄。
手指哆哆嗦嗦地,把元泠报出来的一串数字,一个键一个键地按进去存好了,打过去,元泠的手机响了,她自然也有了刘时瑾的号码了。
旁边长椅上一直梗着脖子的中年男人“腾”地站起来,指着刘时瑾鼻子骂道:
“你敢存!你敢给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女的打电话,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元泠唰地转过身,再次把刘时瑾护在身后,声音也冷了八度。
“叔叔,他满十八了吧?想联系谁,他自己说了算。再说了,您琢磨琢磨,带他来医院图啥?不就盼着他好起来吗?您现在这么吼他,给他上压力,他心里一紧张,这病还能好?”
男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再瞅瞅元泠那副挡定了的架势,喉咙滚了滚,最终没再吭声。
元泠见那中年男人不再发作,这才松了口气,彻底转过身来,将注意力放在了母子身上。
她先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刘时瑾的后背,然后对那位母亲说:“阿姨,先别站着了,带孩子去看医生要紧。挂号了吗?”
“没…还没……我…我这就去……”
“我陪您去吧。”
元泠说着,又低头对刘时瑾道:“时瑾,跟着姐姐和妈妈,我们先去挂号看医生,好不好?医生会帮你的。”
刘时瑾眼神依旧有些涣散,但刚才元泠护着他的举动似乎给了他一点点微弱的安全感,他点点头,跟在母亲和元泠身后。
他那个没再吭声的爹,也隔着几步远默默跟了上来。
挂号,排队,等着叫号。
刘时瑾一直低着头,手指下意识地抠着自己的衣角。
那个母亲更是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诊室门口,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地瞟向儿子。
医生是个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中年女医生,她询问了基本情况。
刘时瑾的母亲颠三倒四地讲了儿子这两天的反常。
医生问了刘时瑾几个问题,可他多数时候只是摇头,或者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知道”。
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初步判断道:
“从目前的情况看,孩子可能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出现了一些应激性的症状,比如短暂的记忆混乱或者认知障碍。”
“精神压力?”
刘时瑾的母亲懵了。
“对,高三学业重,加上可能家里也给了压力,孩子心理承受不住,就容易出问题。”
医生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记录着,又开了几项检查单。
“先去做个脑部CT和心理评估看看,排除器质性病变的可能性。另外,家属也要注意,这段时间尽量给孩子创造一个轻松的环境,不要再给他施加压力了。”
医生写字的间隙,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站在门口、脸色依然很难看的刘父。
拿着单子走出诊室,刘时瑾的母亲一把抓住元泠的手,激动得不行。
“姑……姑娘,太谢谢你了!刚才要不是你……”她声音里全是感激,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妇人说着,就手忙脚乱地从随身包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红票子,看样子得有五百块,硬要往元泠手里塞。
“姑娘,这点钱你拿着,不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真是太谢谢你了!”
“阿姨,您这是干嘛呀!”元泠赶紧往回推,“我就是路过帮着说了两句话,您快收回去。医生的话您也听见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时瑾,让他缓过来。”
元泠看着妇人,又补了一句:“钱我真不能要,您快带他去做检查吧。以后多关心关心孩子心里想什么,比啥都强。”
妇人看她态度坚决,眼圈更红了,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
“那……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元泠笑了笑,摆摆手。
“没事儿,阿姨,那我先走了,我朋友还等着我呢。”
她又看了刘时瑾一眼,那孩子好像稍微平静了点,不像刚才那么六神无主了。
元泠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之前和姜原雅、元梓雯约好的地方走去。
长椅那边,元梓雯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玩三国杀,旁边的姜原雅捧着手机在看网文。
元泠凑过去,拍了下元梓雯的肩膀。
元梓雯吓了一跳,她摘下一边耳机,侧头问:“冷…冷妹,你跑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元泠咧嘴一笑,挺了挺胸脯:“去当活雷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