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燕虽是敌寇,但更要警惕的,是边将拥兵自重。"
"昔日安山之乱,殷鉴不远啊。"
这番话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杀机。
司马嵩将边将比作当年的安山叛军,
暗示他们可能造反,顿时让不少文官面色大变,眼中浮现忧虑。
余廷益气得浑身发抖,怒声道:"右相此言差矣!"
"我大魏将士忠心耿耿,岂能与叛贼相提并论?"
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如今伪燕叛逆自立,僭越称帝,
面北而拜,若不及时剿灭,日后必成大患!"
"大患?"
司马藩突然拔高嗓音,尖锐刺耳,"余大人可知道,去年朝廷军饷发了几成?
闹饷兵变又发生了多少次?
内部还有流贼要剿。
在这种局面下,还要擅开战端?"
他冷笑一声,"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衣冠南渡"?"
"这就是你们主战派想要的结果?"
说完,他猛地转身,朝小皇帝深深一揖;
语气恳切:"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遣使者与东狄谈判,
许以岁币之利,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能保北疆安宁,岂不美哉?"
刑部尚书钱林甫立即出列附和:"司马大人所言极是!"
"我大魏乃天朝上国,当以怀柔教化为主。"
他捋着胡须,慢悠悠道,"东狄所求,不过是些财货。
与其兵戎相见,不如给些银钱打发他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余廷益怒极反笑:"好一个"各取所需"!"
"东狄夺我旧都,屠我子民,难道也要拱手相让?"
他厉声质问,眼中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主和派以司马嵩父子为首,主张妥协退让,以岁币换取东狄的"友谊",先解决内部流寇;
主战派则以余廷益为核心,力主出兵讨伐伪燕,光复旧都。
而左相诸葛明,则始终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
他心中思索的,却是那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燕山卫千户——张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主战,也不主和,永远居中调和,静观其变。
"陛下!大捷!燕山卫大捷啊!"
通政使刘石庵那身大红官袍在殿外格外扎眼,
他手里攥着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一路小跑冲进大殿。
这老臣竟学着戏文里的架势,一个"陈洪式"滑跪,硬生生从殿门滑到了御阶前。
曹祯"腾"地从龙椅上直起身子;
龙袍袖口都在微微发颤:"刘爱卿,快!快念给朕听!"
刘石庵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读起来:
"大魏燕山卫指挥使臣张克谨奏:
为仰仗天威,克复燕山,大破伪燕逆贼事——
臣奉命镇守燕山,夙夜忧惕,唯恐有负圣恩。
今伪燕逆贼纠集贼众,屡犯边陲,僭号称尊,罪不容诛。
臣率燕山卫将士,奋死血战三昼夜,仰赖陛下神威,将士用命,终破贼阵,斩首五千余级,尽歼其众......"
随着战报一字一句念出,朝堂上渐渐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当念到"伪燕复遣贼兵万余来援,臣预设伏兵,断其归路"时,几个武将已经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贼首李勇方、孔无德等皆阵前授首,并斩伪千户十余人,枭其首级,传示边关......"
曹祯听得两眼放光,龙案下的双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歼敌一万以上!还斩杀了高级将领。
这可是太平年间从未有过的大捷!
"快!快呈上来!"
小皇帝急不可耐地招手。
小太监小跑着接过战报,曹祯一把抓过来,逐字逐句又看了一遍,
越看越激动,最后竟"啪"地一拍龙案:"好!好!好!"
余廷益立即出列,声若洪钟:"为陛下贺!为太后贺!天佑大魏,中兴有望!
这张克,当是又一个宗武沐将军般的忠勇良将!"
主战派官员齐刷刷跪倒一片:"为陛下贺!为太后贺!"
唯独司马藩阴沉着脸不吭声。
他早知道张克拿下燕山卫,可没想到这厮竟真能守住——那李勇方是什么人物?
当年带着五千叛军就能击溃两万禁军的狠角色,投奔东狄后更是凶名赫赫。
如今居然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卫所指挥使给斩了?
这感觉,就像王者局的大神开小号去打黄金局,结果反被对面黄金选手按在地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