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虽对她失了兴趣,却也不至于眼见她日日磋磨身子,以命相搏。
只是调查未明一日,她便无法完全安下心来。
“娘娘,该喝药了。”
黛颐轻声提醒,将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小几上。
徐络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那黑褐色的药汁,眉头微蹙。
“本嫔没病,喝什么药?”
黛颐面露难色。
“娘娘,您这是在说胡话了!”
她声音虽小,语气却十分焦急。
“这药是太医开的安神方子,您已经喝了好几日,不喝怎么行呢?”
徐络心中烦躁,狠狠地咬了一口雪花荸荠糕,甜腻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本嫔说了没病就是没病!本嫔日日这般睡不安稳,还不够熬人吗?你倒好,还要给本嫔灌这苦水!”
她忽然抬头。
“今日可有徐府的消息?”
黛颐低下头。
“还没有......”
徐络脸色一沉,将手中的糕点狠狠摔在桌上,碎片四溅。
“废物!养你们这群奴才是做什么吃的!”
殿内宫女们齐刷刷跪下,黛颐咬着唇不敢出声。自从徐大人被革职查办,娘娘的脾气越发暴躁,稍有不顺便要发作。
徐络胸口剧烈起伏,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宫女们身上,语气冰冷。
“都滚出去!本嫔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说着便扶着额头,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宫女们如获大赦,纷纷起身退了出去,只留下黛颐一人,殿外传来幼童含糊的啼哭声,像是玉浠醒了。
徐络胸口的戾气忽然泄了大半,踉跄着起身,绣鞋碾过碎糕,声音已软了几分。
“把公主抱来。”
黛颐连忙应声,匆匆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抱着哭声渐弱的玉浠回来,孩子刚醒,眼睛还蒙着水汽,瞧见徐络便挥着小手要抱。
徐络将玉浠抱在怀中,轻声哄着。
“我的玉浠乖,不哭了,娘亲在这呢……”
玉浠牙牙学语,小手指勾住她的鬓发,咯咯地笑。
徐络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轻蹭着孩子娇嫩的脸颊。
“小淘气,为娘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公主。”
三年前她身陷假孕罪名,宫人们私下里说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唯有父亲连夜写了万字奏疏,恳请皇上彻查,却被留中不发。
如今成了父亲身陷囹圄,孤立无援,权力是救命的东西。
无论多难,她的目标始终都是那无上的地位,做不成皇后,也要登贵妃宝座,着她最爱的赤色缠枝宝瓶华衣。
黛颐静立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娘娘为了家族荣耀和皇帝宠爱,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却不知这条路究竟能否通向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她忍不住想起娘娘常念叨的“前朝之事,需得后宫去筹谋”,只是不知娘娘筹谋了这么久,筹谋出了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