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山脊时,林风蹲在溪涧旁清洗伤口。汞液灼伤的痕迹呈现出诡异的星纹,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小的青铜颗粒。他掬起一捧溪水,水面倒影里的右眼已经彻底结晶化,幽蓝的瞳仁中浮着盏青铜灯虚影。
"后生仔,这水可喝不得。"苍老的声音惊起几只寒鸦,穿鹿皮袄的老猎户从雾中走来。他腰间别着的猎刀缠着浸油麻绳,刀柄处镶着的兽牙正渗出黑血,"摩云崖的溪水,子时过后要生蛊的。"
林风瞥见老猎户靴帮上沾着的鳞粉——那是天工坊机关兽特有的润滑剂。他佯装踉跄后退,袖中暗扣的青铜碎片已经滑到掌心:"老丈可知哪里能借宿?"
"往东五里有个猎户集。"老人抽出烟杆在石头上磕了磕,溅出的火星里混着青磷,"不过这几日闹腾得紧,说是崖底钻出了会吃铜铁的活尸。"
雾中突然传来铜铃声。三匹瘦骆驼驮着木箱从山道转出,领头的客商裹着孔雀氅,鼻梁上架着水晶镜片。林风瞳孔微缩——镜框上蚀刻的星轨图,与天机阁的命盘推演仪如出一辙。
"赵三爷,这次的货..."客商掀开木箱,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青铜齿轮。老猎户突然剧烈咳嗽,烟杆里腾起的青烟凝成饿狼形状。林风注意到那些齿轮的咬合纹路,竟与自己在往生轮中见过的尸体腹腔结构完全一致。
山风骤起时,林风嗅到了熟悉的血腥气。那是李雅纯重瞳破碎时的味道,混着星砂灼烧后的焦苦。他转身望向摩云崖主峰,隐约看见云雾中有青铜锁链垂落——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盏熄灭的魂灯。
"后生要是想上山,老夫这里倒有个活计。"赵三突然用烟杆敲了敲木箱,齿轮发出编钟般的清响,"崖西黑松林里出了怪事,猎户们捡到些有意思的物件..."
三日后,林风蹲在黑松林边缘的岩缝里。腐殖质的气味中混着铁锈味,昨夜暴雨冲出的沟壑里,半掩着具扭曲的青铜傀儡。它心口处的控制核心不翼而飞,断裂的导线间缠着几缕银白发丝。
"这是第七具了。"赵三的孙女小满咬着草茎,她辫梢系的铜哨沾着新鲜苔藓,"每具傀儡身上都少个零件,但附近连个脚印都寻不着。"
林风用树枝挑开发丝,底下露出半枚带血的鳞片——与墨老汞池里豢养的蛟螈鳞如出一辙。他刚要伸手去捡,林间突然响起诡异的童谣:
"铁树开花十八载,铜人落泪整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