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恪的拳头攥得咯咯响。三年前那个雪夜又浮现在眼前:突围的骑兵队在峡谷遭遇伏击,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变成皮肤发绿的怪物,用突厥语嘶吼着互相撕咬......
地穴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杨恪看见个白袍人持剑杀入夜叉群,剑光过处残肢横飞。当那人斩下最后一颗头颅时,转身露出的面容让杨恪如遭雷击——竟是传闻中已战死的左骁卫大将军韩擒虎!
"看够了?"韩擒虎的剑尖突然指向地穴,"出来吧,陈叔宝的野种。"
屠各的弯刀立即架在杨恪脖子上。杨恪这才发现,穴壁上那些箭孔原来都连着机簧弩!
"难怪朝廷要灭口。"韩擒虎拾起颗夜叉头颅,腐肉中赫然露出半块熟悉的腰牌,"用南陈遗宝炼制的蛊毒,专噬大隋府兵......"他突然暴起,长剑直刺杨恪心口,"你们杨家好算计!"
杨恪侧身翻滚,袖箭精准射断悬吊尸体的绳索。坠落的重物砸中机关,数十支弩箭呼啸着射向韩擒虎。趁这间隙,杨恪撞开屠各冲进黑暗。
身后传来韩擒虎的怒吼在洞壁间回荡:"你以为逃得掉?晋王的黑龙军已经......"
杨恪在迷宫般的地道里狂奔,胸前吊坠突然发烫。那是母亲临死前塞给他的琥铂珠,此刻竟然泛出诡异黑光。拐过三道弯后,他撞进个圆形石室,墙上壁画让他浑身血液冻结——
栩栩如生的黑龙正自云端探爪,龙睛镶嵌的正是他胸前琥珀的孪生珠。壁画下端跪着个戴平天冠的人影,手里捧着写有"大业"年号的诏书。
"果然在这里。"石室顶部突然翻下个黑影,轻巧得像只黑猫。蒙面人揭开面巾,露出张姣好面孔,"南陈长公主座下死士青鸾,恭迎少主归位。"
杨恪的弯刀抵住女子咽喉:"说清楚。"
"您胸前是陈朝镇国之宝螭龙珠。"女子任由刀锋划破皮肤,"晋王派人伪装南陈余孽炼制蛊毒,就是要逼出最后两颗龙珠的下落......"
地道突然剧烈震动。土石崩塌间,杨恪看见韩擒虎带着群皮肤发绿的士兵冲过来——这次他们都穿着晋王府的服饰!
"少主快走!"青鸾甩出三枚烟丸,"往泣血涧跑,那里有......"
杨恪在烟幕中抓住女子后领跃入暗河。刺骨寒水里,他恍惚看见黑龙壁画动了起来,龙爪所指的方向,隐约有片赤红光芒在跳动。
"前面是......"青鸾的声音被水流冲散,"......凤鸣山......"
当杨恪爬上岸时,晨曦正照在山涧对岸的军营上。黑底金边的帅旗猎猎作响,旗上绣着的五爪金龙让他如坠冰窟——竟与壁画分毫不差!
"那是晋王的......"
青鸾突然口吐黑血栽倒。杨恪翻开她后领,发现个新鲜的针眼。对岸军营里,有个穿道袍的身影正收起吹管。
山风送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是府兵们围着篝火在唱《破阵乐》。杨恪攥紧胸前发烫的琥珀珠,突然明白为什么屠各会说"每天这时候都发癫"。
——那些夜叉叩拜的北方,正是晋王大营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