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破庙残窗漏进来,在青石板上晒出一片斑驳。
林小跳盯着怀里发烫的宗谱残页,手指被烫得一缩,又舍不得松开——刚才那行"第十八代孙媳林氏"的血字还在眼前晃,像根细针直扎进她后槽牙。
"祖宗你凑这么近做什么?"她偏头瞪向飘在肩头的霍无赖,后者的鬼魂正把脸贴在谱页上,连眼尾那颗红痣都快蹭到绢布了,"鬼气扑我脖子上怪凉的。"
"这能怪祖宗?"霍无赖翻了个白眼,鬼袍袖子虚虚一拂,"你当我想揍?
方才那血光把我魂体都烤得冒青烟了,现在看东西倒比往常清楚三倍。"他忽然顿住,指尖虚点谱页,"哎你看,这些字在动!"
林小跳赶紧低头。
果然,原本模糊的墨痕正像活过来的蚯蚓,在绢布上缓缓舒展——"大楚永和三年,霍氏第七代家主霍承渊夜猎遇白狐,狐口衔青铜匣,言"解我封,续尔寿"......"
"白狐?"林小跳倒抽口冷气,民间"子时见白狐,必有恶事生"的传言突然在耳边炸响。
她转头看向蹲在门槛边揉太阳穴的陆九霄,新上任的捕头正扯着官服领口喘气,发冠歪在脑后活像只炸毛的鹌鹑。
"陆捕头,来都来了,不凑过来看看?"霍无赖突然阴阳怪气开口,"你不是总说我们装神弄鬼?
这回可是宗谱自己显灵,比你那堆衙门口的状纸可真多了。"
陆九霄耳尖一红,硬着头皮站起身,官靴在青石板上磕出"咔嗒"一声:"本捕头是来查案的,自然要......要核实证物。"他凑到林小跳身侧,喉结动了动,"这字......是血写的?"
"您老眼神儿挺好啊。"林小跳故意把谱页往怀里带了带,"方才我拿自己血引的,比您那墨汁儿金贵多了。"
"咳。"陆九霄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谱页上"白狐青铜匣"几个关键词,手指无意识摩挲腰间捕快腰牌,"那口空匣子......"
"在这儿呢!"崔大娘突然举着块红布冲过来,裹脚布还缠在手腕上晃悠,"我瞧着怪沉的,用我闺女的肚兜包上了——哎你们这什么眼神?
我孙女儿的!
刚洗过的!"
"大娘您还是把裹脚布收收吧。"蹲在墙角捡田螺壳的小满突然出声,小丫头的羊角辫上沾着草屑,指尖捏着颗泛着青光的螺壳,"方才那股子邪乎气儿,比我在臭水沟里泡三天还难闻。"
话音未落,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众人同时转头,只见个穿靛青粗布衫的老头站在门口,肩上搭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脸上皱纹堆得像晒干的橘子皮。
他冲林小跳挤挤眼:"姑娘,可算找着你们了。"
"你谁啊?"林小跳把谱页往身后藏,另一只手悄悄攥住腰间说书人用的惊堂木——这东西虽不能打鬼,拍桌子吓唬人倒挺管用。
"鬼市西头,刘记香烛铺的。"老头嘿嘿一笑,从包袱里掏出个绣着狐面的香囊,"昨儿夜里有位白胡子客官来我这儿,说"明儿卯时三刻,破庙见着拿霍家宗谱的小丫头,把这个给她"。"他晃了晃香囊,"还说,那青铜匣和谱页的事儿,我知道的比你们多。"
霍无赖突然飘到老头面前,鬼眼眯成条缝:"你身上有股子阴气,不是活人?"
"哎哟我的小祖宗!"老头吓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包袱里的香灰撒了一地,"我就是个卖驱狐香囊的!
那白胡子客官给了我十两银子,说要是见着你们,就把当年霍家那档子事儿抖落抖落——"
"说重点。"林小跳把惊堂木往石桌上一拍,"白狐,青铜匣,诅咒,快说。"
老头缩了缩脖子,从怀里摸出个缺了口的茶碗,也不管脏不脏就灌了口水:"霍家那第七代家主霍承渊,当年在北山猎着只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