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川一把扣住她震颤的手腕,触到经脉里暴走的灵力时瞳孔骤缩:"你已经伤到心脉了.."却又不自觉渡过去三分灵力,却在触及她灵根时被风刃绞得粉碎,"为了赢就非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滚!碰到你就晦气!"宁识甩腕震开他,寂听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锐响。
她唇色煞白如雪,偏偏眼角烧得通红:"你是我什么人?我是死是活的,"一缕血线突然溢出嘴角,被她狠狠拭去,"轮得着你林大首座来管?"
远处传来傅凌渊炼冥归鞘的余震,她突然踉跄了半步。林景川下意识去扶,却被她剑尖抵住咽喉:"你再敢跟半步,姑奶奶就先送你兵解!"
宁识刚踏出擂台,玄极宗众人便欢呼着围了上来。她只好强提一口气,硬生生把苍白的脸色逼出几分红润,连嘴角的血迹都偷偷抹干净了。
"阿识!你简直太给咱们玄极宗长脸了!"岳枝兴冲冲地冲过来,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你是没看见其他宗的表情的表情,像吞了——哎?阿识?"
宁识被岳枝这一巴掌拍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差点喷岳枝一脸老血。
她死死咬住后槽牙,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血咽了回去,嘴角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师姐...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按住翻腾的气血:"我先回去换件衣服..."袖中的手指悄悄掐了个止痛诀,"晚上...再聊..."
宁识的身影刚消失在转角,玄极宗众人就呼啦啦围了上来。"阿识这是怎么了?"邵宇踮着脚张望,"跑得比剑还快.,难不成是害羞了?”
岳枝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这个嘛..."突然眼睛一亮,"啊!定是方才比试之前水喝多了!"
"啊?"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她。
"你们想啊,"岳枝一拍大腿,说得头头是道,"打了那么久,又喊又跳的,能不渴吗?一渴就得多喝水,一多喝就——"
"就急着出恭?"谢梦桐接话道。
"对喽!"岳枝得意洋洋地点头,"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人有三急,化神也得出恭"!"
宁识刚关上房门,一口鲜血就喷在了屏风上。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两个混蛋..."她抹了把嘴角的血迹,苦笑着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林景川的洛泽剑气还残留在经脉里乱窜,傅凌渊的火灵力更是阴魂不散地啃噬着灵力。
窗外传来弟子们兴奋的议论声:"宁师姐太厉害了!那可是两位剑道天才啊!"
化神期的修为是实打实的,可这份"必须赢"的压力也是实打实的。她这个新晋的修仙奇才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宁识踉跄着扑向床榻,袖中抖落的药瓶叮当作响。
她咬开瓶塞,将几颗赤红丹药囫囵吞下,药力化开的灼热感烫得她眼角沁泪。素手掐诀,三十六根冰魄针自发间激射而出,针尾系着的风灵丝精准刺入周身要穴。
"咕啾~"坨坨从宁识衣襟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小爪子一拍,浮华尽顿时泛起莹润霞光。
浮华尽分出一缕精纯灵力,如烟似雾地没入宁识灵台。这灵力对浮华尽而言,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倒是坨坨趁机吸溜了几丝逸散的灵韵,绒毛都蓬松了几分,满足地打了个小嗝,又钻回宁识怀里蹭了蹭。
浮华尽在案几上嘚瑟地转了个圈,器身流光溢彩:"某些个白毛猪啊~"霞光故意在坨坨鼻尖扫过,"整天就会蹭吃蹭喝~"
它又飘到宁识面前,器纹扭成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小宁宁啊~早跟本尽撒个娇,哪用得着扎成刺猬?"
说着分出一缕金灿灿的灵力在她眼前晃悠,"瞧瞧这纯度~闻闻这香气~"
坨坨气得绒毛炸开,扑上去就要咬碎这臭镜子。浮华尽"嗖"地躲到宁识脑后:"哎哟喂!有猪恼羞成怒咯~"
宁识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揪住正用灵力画鬼脸的浮华尽,另一手拎起炸成毛团的坨坨。
"都给我消停会儿!"她咬牙切齿地将两个活宝塞进储物戒,戒内顿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八成是坨坨把浮华尽当球踢了。
刚掐诀入定,房门突然打开,一道霜雪气息掠过门槛,宁识还未来得及睁眼,长泠那袭万年不染尘的白衣已飘然而至。
"师父你怎..."宁识话音未滞,长泠的指尖已精准扣住她腕脉。他眉梢几不可察地一颤,方才明明窥见这丫头呕血踉跄,此刻脉象却只显三分虚浮。
长泠垂眸掩去疑色,醇厚如百年雪酿的灵力缓缓渡入:"玄极宗上下三千众..."他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她袖口未净的血渍,"荣辱非一人之担。"
窗隙漏进的夕照恰映在师徒交叠的袖间,将那些被宁识强压下的震颤照得无所遁形。
长泠的灵力如春风化雨,悄然裹住她经脉中那些被自己暴力镇压的暗伤。
宁识听出了长泠话中的关切之意,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温情。她垂下眼睫,掩饰内心波动,转而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师父言重了。"她轻轻拂了拂衣袖,语气轻快,"弟子可没想那么多。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寂听剑柄,声音渐低,"见不得那两人嚣张得意罢了。"
长泠忽然抬手扣住宁识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殿内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出几分罕见的急切。
"阿识,"他的声音沉了几分,"你无时无刻都要戴着这副面具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腕。
宁识呼吸一滞,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难道这苍茫人世,这芸芸众生..."长泠望进她闪烁的眼底,"就真的没有一人,值得你卸下心防?"
宁识像是一个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痛的夜行动物,下意识后缩几分,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十几年来,她早已将疏离伪装刻进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