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盯着那缺口,又看了眼司墨发白的唇。
她咬了咬舌尖,指尖轻轻拂过琵琶第四根弦——这是"天音琵琶"最凶的调子,上回弹时她疼得在榻上滚了三天,月信整整三个月没来。
"得罪了。"她在司墨耳边轻声说,然后猛地拨响琴弦。
清越的琴音突然变作尖啸,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人耳膜。
赵管家捂着耳朵踉跄后退,铁链砸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萧太后的步摇歪了,鬓边的含笑花被震得散了瓣;就连追神秘首领的手下都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叫。
"走!"司墨拽着她的手腕冲进缺口。
两人踩着满地断剑和带血的布片狂奔,绕过堆着菊花的影壁,穿过晾着染坊布料的长廊。
沈清欢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身后的叫骂,直到——
"砰!"
一道黑影从房梁跃下,横刀拦住去路。
月光照在刀面上,映出对方腰间的鎏金腰牌:萧字令。
"太后早说过,这小妮子会耍琵琶戏法。"刀疤汉子舔了舔刀刃,"把琵琶交出来,爷让你们死得痛快。"
司墨将沈清欢护在身后,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他的伤处还在渗血,染得两人交握的手黏糊糊的。
沈清欢望着他后颈被血浸透的碎发,突然想起上辈子被休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夜,她抱着被撕碎的和离书蹲在巷口,是个穿玄色锦袍的少年扔给她半块炊饼,说"哭够了就起来,日子还长"。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在护着她。
"清欢。"司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有机会...替我去看看我娘,她最爱听《长安月》。"
"闭嘴!"沈清欢狠狠掐他的手背,指尖摸到他腕间那圈她亲手编的同心结,"要去一起去。"
刀疤汉子的刀已经举过头顶。
沈清欢望着他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望着萧太后越发明亮的灯笼,突然笑了。
她将琵琶横在胸前,指尖按上最细的那根弦——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沈清欢的琵琶,从来不是任人抢夺的玩物。
"司墨,"她仰头看他,眼里有火在烧,"捂好耳朵。"
刀光落下的瞬间,琴弦震颤的嗡鸣撕裂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