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底的冰网还在簌簌落着细碎冰晶,我跪在青铜鼎前剧烈喘息。
舌尖的伤口渗着混有七窍玲珑音的暗血,萧砚的掌心正压着我的后颈,他喉间逆鳞锁的青铜液还在沿着我脊椎往下淌。
"水纹在往东南方溃散。"钟离突然将裂开的水晶按进潭底淤泥,那些被他女儿声带残片浸透的青铜液突然凝固成尖锐冰棱,"有人触动了外围音障。"
萧砚的指尖在我肩胛划出三个短促的折线。
这是暗卫营的示警暗号——三波敌人,半刻钟后到。
我借着青铜鼎的倒影整理鬓发,鼎身缺失的星图正映着我跳动的喉骨。
沈青梧的残魂在鼎腹深处发出细微波动,像是被风揉碎的叹息:"小玳儿,你当真要听那些腌臜事?"
"总得知道要斩断的是怎样的根。"我将淌血的掌心贴上鼎耳,三百亡魂的声纹密码突然在血管里奔涌。
萧砚突然握住我手腕,他开裂的声带在逆鳞锁压迫下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痛觉共鸣让我的喉骨几乎要顶破皮肤。
钟离的铸钟杵突然发出蜂鸣。
那些嵌在杵身的声带残片正在融化,将潭水染成浑浊的靛青色:"要问就快些,我的"千机扣"最多能混淆他们半盏茶的时间。"
青铜鼎突然漾开涟漪,沈青梧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铁锈味钻入耳膜:"三十年前,谷主还不是谷主......"鼎身上的星图突然扭曲成狰狞人脸,我看到少年模样的谷主跪在冰棺前,正在用玉刀剜出妹妹的喉骨。
"他用至亲的七窍玲珑喉做成了第一块声纹玉珏。"鼎中渗出漆黑的黏液,那些黏液在潭面凝成无数挣扎的手掌,"现在的天籁鼎里,还养着他胞妹的喉骨残片。"
萧砚突然将我往后拽去。
钟离的铸钟杵擦着水面划过,那些被声波激起的浪花在半空凝成冰刃,精准地钉在东南方三丈外的芦苇丛中。
暗红血雾腾起的刹那,我听见类似琴弦崩断的脆响。
"是音傀儡。"钟离将裂开的水晶碎片塞进我掌心,"用你的血喂它。"
冰凉的碎片割开掌纹,七窍玲珑音混着血珠滴在青铜鼎上。
沈青梧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啸,鼎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声纹符咒:"记着,谷主的弱点在......"
萧砚的逆鳞锁突然迸出火星。
那些嵌在他喉间的青铜鳞片正在发烫,连带我后颈的皮肤都灼烧起来。
他猛地将我扑倒在潭边,铸钟杵擦着发梢钉入身后的古槐,树皮上立刻爬满蛛网状的声波裂纹。
"他们找到阵眼了。"钟离往潭中掷出七枚青铜钉,那些被钉住的声带残片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尖叫,"丫头,用星图共鸣!"
我扑到青铜鼎前,咽喉几乎要贴上滚烫的鼎身。
缺失的星图缺口正对着我的喉骨,那些被吞噬的声带残片在血脉里疯狂翻涌。
当第一声七窍玲珑音溢出唇齿,潭底冰网突然倒卷上天,将我们三人笼罩在冰晶穹顶之下。
萧砚沾着血在冰面写字:"西北角,三。"
钟离的水晶罗盘突然炸开,飞溅的碎片在冰穹上划出蜿蜒血痕。
沈青梧的残魂在鼎中发出闷笑:"来了......"
冰晶折射的晨光突然扭曲成旋涡,我看到西北方的冰层正在渗出靛青色黏液。
那些黏液凝成无数细长手臂,每根手指都长着谷主的声纹图腾。
钟离突然将铸钟杵插入冰面,杵身嵌着的声带残片开始剧烈震颤。
"是活体声纹库。"我按住疯狂跳动的喉骨,七窍玲珑音在冰穹内形成回声,"萧砚,逆鳞锁!"
他滚烫的掌心贴上我后颈,逆鳞锁的青铜液突然沿着脊椎灌入血脉。
三百亡魂的声波密码与七窍玲珑音共振的刹那,冰穹外突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钟离突然拽着我往潭心退去:"踩星位!"
我的赤足陷入冰冷潭水,缺失的星图缺口突然吸住咽喉。
当那些被谷主吞噬的声带残片顺着血脉涌向喉骨时,冰穹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类似玉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那是音奴们喉间的声纹玉珏在互相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