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裂开的脆响混在三十八重狞笑里。
我按着萧砚沁血的喉结,七窍玲珑音在舌根化作腥甜的血块——那棺中探出的手指正与谷主卧房的鸾凤纹严丝合缝。
"好孩子。"潭水突然倒悬成镜,谷主玄色衣摆拂过水面时,我腕间的旧疤开始渗血。
那是三年前他教我识声纹时烙下的,"青梧的残魂倒是养肥了你的胆量。"
空气骤然凝结成琉璃罩。
萧砚的逆鳞锁突然泛起青光,我后颈的声纹像被烙铁按在皮肉里——当年他给我种下傀儡符时也是这般笑着摸我发顶。
"第七重天。"萧砚的断剑突然横在我膝头。
他喉间的血泡在逆鳞锁震颤中化作细碎的音符,那是我们被困地牢时琢磨出的暗码:声纹与地脉的共鸣点。
谷主指尖的《子夜歌》突然变调。
冰晶裹着沈青梧的残影扑来时,我咬破舌尖将七窍玲珑音灌入潭底。
三十年前沈青梧被炼成残魂那夜,谷主用来封印地脉的正是这半阙走音的童谣。
"你竟敢!"谷主袖中飞出九道鸾凤纹,却在触到我鬓边碎发时突然扭曲——沈青梧残魂裹着冰碴撞进声纹网,她脖颈断口处涌出的血珠正与我腕间旧疤共鸣。
萧砚突然将我拽进怀中。
他后背撞上冰柱时,我听见逆鳞锁崩断的脆响混着他压抑的闷哼。
三年前雨夜,他也是这样用脊背挡住谷主的鞭刑,那时他后颈还没有这道傀儡符。
"西南巽位。"我蘸着他心口热血在冰面画符,七窍玲珑音刺穿鸾凤纹的瞬间,终于看清谷主声纹与地脉连接处那道裂痕——正是沈青梧棺木上缺失的《子夜歌》尾音。
钟离的铸钟杵突然插入冰层。
当那些吞噬声纹的密符爬到他脚边时,我瞥见他正将谢无咎炸裂的右手血沫抹在杵尖——三日前他教我识音律时,曾说铸钟师的舌尖血能破百种声咒。
"你以为沈青梧真舍得告诉你?"谷主突然撕开胸前皮肉,露出跳动的声纹核心。
那上面蠕动的三十八道声线里,赫然有萧砚当年跪地立誓时的颤音。
冰棺突然炸裂。
我迎着飞溅的琉璃碴将七窍玲珑音凝成细针,忽然记起萧砚教我的第一课:最致命的破绽往往藏在施术者最得意处——就像此刻谷主声纹里那枚属于沈青梧的鸾凤纹正闪着微光。
当我的声刃刺入那抹微光时,钟离突然将铸钟杵重重插进冰面。
那些啃噬声纹的密符突然调转方向,裹着谢无咎残存的琴弦扑向谷主——就像当年他亲手将沈青梧推入天籁鼎时,鼎身突然反噬的猩红纹路。
地脉深处传来崩裂的轰鸣。
谷主玄色外袍碎成声纹残片时,我听见钟离在暴走的声波里捡拾冰晶的碎响,铸钟杵划过冰面的轨迹隐约拼出半阙《破阵子》的调式——那是三日前他醉酒时哼过的铸器古谱。
冰面上蜿蜒的裂纹突然折射出幽蓝光芒,我沾满萧砚鲜血的手指猛然顿住。
那些裂痕深处浮动的金色纹路,竟与三日前在沈青梧棺底看到的禁制图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