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下腰间酒囊灌了口烧刀子,辛辣顺着喉管烧进胃里。
数年前周提督在杨家滩169军工厂选中他时,说过同样的话:"等他们卸下辎重再动手。"
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响动。
萧孚泗握紧雁翎刀,看见洞口突然涌出大群黑影。最前面的壮汉赤裸上身,肩头纹着展翅雄鹰,正是忠王府亲兵统领陈坤书。
"放箭!"
三十张硬弓同时嗡鸣,箭矢穿透雨帘钉进人体。
陈坤书怒吼着举起盾牌,镶铁木盾却突然炸开——埋伏在侧翼的火器营开火了,周提督特批的雷明顿步枪喷出火舌,铅弹在晨雾中织成死亡罗网。
十二辆包铁木车陆续冲出洞口,车轴在泥地里犁出深沟。萧孚泗看见第三辆车的篷布被流弹掀开,金砖在晨曦中反射出令人眩晕的光。
忠王的黄龙旗突然在车队中央扬起,旗杆下那个披着明黄斗篷的身影让他呼吸一滞。
"活捉伪幼主!"萧孚泗的刀尖指向金车,五百藤牌手如狼群般扑下。
陈坤书的斩马刀劈开两名湘军,却被第三人的铁钩勾住脚踝。
火枪齐射的硝烟里,忠王的白马人立而起,马鞍上的少年死死抱住木匣,匣角露出半截玉玺,但那少年绝对不是幼天王洪天富贵,忠王早安排卫队将幼天王秘密转移。
当萧孚泗的刀架在忠王颈上时,发现这位叱咤江南的王爷正在笑。
李秀成染血的朝靴踩着一箱金砖,目光却越过厮杀的战场投向北方:"告诉周宽世,他算准了黄金,却算不准人心。"
三日后,江宁将军衙门的捷报与十二车金砖同时抵达安庆。
曾国藩摸着奏折上"捕获伪忠王"的字样,目光扫过萧孚泗献上的九龙玉玺。
窗外传来营官呵斥士卒的声音——朝廷的裁撤令已到,湘军正在拆卸最后一批营帐。
周宽世站在辕门阴影里,看着萧孚泗的亲兵将金砖搬上官船。
他取下那柄从不离身的燧发枪,枪管上的蛇形雕花在阳光下清晰可辨,那是21世纪博物馆里太平天国文物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