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我中毒了!陆太医你诊断得不对!”
小姑娘娘脆生生得嗓音又清又亮,听得屋中众人都望了过来。陆太医只当是孩子胡闹,并未放在心上,“唐小姐莫要胡说,你的脉象确实是浮脉,这是风寒之症,怎么可能是中毒呢。乖乖的,好生将养,过几日就能上街,不耽误小姐参加花朝节节。”
这语气跟她小时候爷爷哄她背医书时一模一样!
唐望晴白眼一翻,站在床上,双手叉腰,“我都已经中毒了你居然查不出来,就你这水平居然还御医!我看御医所迟早要完!”
这可是指着鼻子骂他庸医啊!陆太医气得直抖,“老朽从医三十载,更是师从药王谷,小小一个风寒怎会诊错!唐小姐今日辱我,老朽可以不计较,但御医所乃是圣上亲设,圣上颜面不能羞辱!”
“圣上是圣上,御医所是御医所,不能混做一谈!你们御医所难道能请圣上出来给人看病不成!”
身为御医,宫中人都得捧着,陆太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浑身直颤抖,“你!莫要欺人太甚!”
唐望晴据理力争,丝毫不松口:“你什么你!没查出来我身中剧毒那就是庸医!”
陆太医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明明就只是风寒!虽然唐夫人出自杏林之家,可从未听说过你唐小姐习过医术,你又怎敢如此断定自己中毒!无知小儿,休要信口开河,辱我医术!”
说她一个三岁便背医书的人不会医术,这简直就是侮辱他们唐家的传承!
她抿紧唇,双目紧紧凝着陆太医,“我且问你,我是否是浮脉?”
陆太医哪怕是在气头上,被问及脉案依旧下意识回答,“是。”
唐望晴又问:“浮脉的症状可是举之有余,按之不足?”
“对。”
“浮脉是脉搏动的部位浅显,有的甚至看得到搏动,摸到浮脉表示病人有外感,其病轻浅,外邪刚进入人体,人体的正气尚强,与外邪相争斗,将脉气鼓动于外,脉象显浮而有力。如果表证脉悬浮而无力,说明患者平时体虚,胃气弱,这样的表证就叫表虚证。若久病见脉浮而无力,摇摇晃晃的,是阳气浮越,病情危重的表现。”唐望晴昂首,“我说得对不对?”
这浮脉的脉案居然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讲得清清楚楚,她说得越深入,陆太医越发的惊疑不定,下意识问:“你,可是学过?”
唐望晴哼哼,“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陆太医哽了哽,压下不满点头,“你说的都对。”
“那么请问,浮脉之下,脉搏又时有时无,甚至长时间不见又是何解?!是不是中毒?”
对上唐望晴笃定的双眸,陆太医硬生生将那句“是”咽了回去,他惊恐疑虑,下意识望向一旁的唐清渠。
倘若现在说这些的人是这位二少爷,他必然不会惊讶。右相夫人柳氏出自杏林,娘家的医术,甚至是他们那一套名为“九针奇术”的针灸之法,曾震惊过整个杏林。
可柳家医术只传男,不传女,一如右相夫人空有几间药铺,却不会任何医术。
他更未听说相府这位刁蛮的千金习过医术!
这时,唐清渠轻轻将唐望晴捉回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倏地开口道:“陆太医,事关舍妹身体,还请再仔细看看。”
没有责备,没有质疑,还让重新诊治!
唐望晴喜出望外,二哥相信她!
陆太医此刻已然是骑虎难下,风寒是他下的诊断,可现在若推翻,岂不是证明他的医术还不如一位什么都不懂十岁孩子?!
他自觉受到了侮辱,可唐清渠不是唐望晴这小姑娘,那双黑沉的眸子凝在他身上,让他倍感压力。
唐望晴抖了抖手,“快点呀,人命关天呐。”
“大老远就听到晴儿妹妹这院里热闹的很,这是玩儿什么呢?也让姐姐我瞧瞧罢!”
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随即与主人一同飘进了屋里。唐望晴抬眸,不由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