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敏微微点头，用勺子舀起一口送入口中，立刻被那浓郁的滋味征服，眼睛闪烁着惊喜，“霍曜，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味道！”

霍曜笑道：“您之前没试过吗？”

何敏摇头道：“吃过几次类似的食物，但远不及今日这般美味。

奇怪了，我在玛丽亚中学教了一年书，居然忽略了周围还有这么多隐藏的美食。”

霍曜哈哈一笑，“这才刚开始呢，云华街藏着数不清的好吃的，以后还请您多来，我带您一一品尝。”

“好呀！”

何敏满心欢喜，但忽然想起什么，明亮的眼眸瞬间暗淡，失望地说：“可惜没机会了，我今晚是来告别的，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霍曜丝毫不感到意外。

像何敏这样的家庭背景，她的父母怎么可能让她留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屋邨，哪怕只是教书也不行，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她调走，这是现实。

何敏继续说道：“其实自从我到玛丽亚中学任教，我父母就强烈反对。

他们认为即便不当老师，做普通文员也不该来这里。

可做老师育人一直是我的梦想，在我据理力争后，他们才勉强答应，但只给我一年的时间，在玛丽亚中学体验，期限一到就必须听从他们的安排，否则我就不能再当老师。”

“这一年在玛丽亚的教学经历，说实话，我很失败。

B班至少四分之一的学生辍学，有的成了飞仔，有的加入了古惑仔行列，剩下的四分之三，也和我刚来时一样，毫无改变。”

何敏断断续续地讲述时，霍曜听明白了，这与他的推测完全吻合。

简而言之，这是一位充满理想的教师试图用自己的热情去改变学生命运，却最终被现实重重打击的故事。

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霍曜却对她生出几分敬佩。

“这不是你的错。”

霍曜摇头说：“听完你的故事，再听听我的吧。

就拿刚才的事来说，要是我真按你说的做了，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何敏注视着他。

霍曜说道：“洛天虹真会砍掉占米的手指，甚至更多。

屋邨里的飞仔跟你们不一样，很多人从小缺乏关爱，没有希望，有些人甚至吃不饱饭。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环境。”

“何老师，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未来什么的太遥远了，我们只能活在当下。”

何敏眼眸微微颤动，带着心疼与泪水。

两人沉默了一阵。

何敏点点头：“我懂了，霍曜，我对之前的冒犯向你道歉。

我不知道你们的生活这么艰难。”

霍曜笑了笑，不在意地说：“没关系。”

何敏突然问："霍曜，你知道我为何特意来找你吗？"

霍曜摇头。

何敏目光笃定："我之前说，中五B班，我来时什么样，走时还是一样，但你不同！你的成绩很好，只要愿意坚持下去，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真的，相信我！"

"只要努力读书，考上好大学，以后可以当医生，也可以做律师，一切都会不一样。

既然你快摆脱困境，我不想看你回头，可以答应我吗？"

说到最后，她的眼神充满期待。

霍曜额头冒汗："闹了半天就为这个？不过何老师，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变好不是因为你的鼓励，而是……算了。"

面对何敏真挚的关怀，他没把实话说出口。

"好！"霍曜爽朗地笑，"我答应你，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不会再打架，会认真读书。"

何敏喜形于色："太好了！"随即专注对付碗仔翅。

霍曜也开始吃，边吃边问："何老师，你要去哪里教书？"

"爱丁堡中学，中五C2班，继续教英文。"

爱丁堡？

这不是《逃学威龙》里的贵族学校吗？看来她终究还是回到了那里，或者在外人看来如此，实际上可能只是巧合。

片刻后，两人吃完。

何敏那碗量惊人，粉丝和汤都被她喝得干干净净，霍曜看傻了眼。

她被他盯得脸颊微红，急忙解释："这碗仔翅太香了，平时没这么能吃。"

霍曜笑着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何敏也站起。

两人走在热闹的云华街，遇到不少小混混。

虽这里人口密集但范围小，半小时内，霍曜击败骆天虹的传闻已在屋邨疯传，引发一片惊呼。

街道上的飞仔飞女，甚至平日里在大排档和摊位忙碌的阿伯阿婶们，如今见到霍曜，目光中都透着敬意。

“曜哥好！”

短短两百余米的距离，几乎每走几步就有路人向霍曜问好。

何敏惊讶不已，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学生，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天哪，这真是自己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