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外头忽起声音。荣国府大管家赖大匆匆进门:“老太君!北静王府刚送来十篓暹罗国进贡的蜜柑,说是给老太君尝尝...”他见众人气氛正浓,后半句卡在喉间。
“正好拿上来给大家尝尝。”老太君手中佛珠"咔嗒"一响,吩咐说道。
凤姐儿眼波流转,忽地拍手笑道:“可见我们铭兄弟是个有造化的,才来半日就有口福了。”说着亲自剥开个蜜柑,指尖丹蔻衬得果肉愈发晶莹,“尝尝甜不甜?”
陆铭咽下瓣橘子,回了句确是滋味不凡。
酒过三巡,陆铭找了个机会,起身斟满酒杯:“孙儿此番冒昧前来...”话未说完,史太君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鸳鸯忙捧过珐琅痰盒,王夫人急唤彩云去取川贝枇杷膏,倒是凤姐儿不慌不忙地转开话头:“老祖宗这是老毛病了,开春总要犯几回。前儿薛姨妈送来的秋梨膏倒是好用...”
史太君摆了摆手咳嗽道:“我没事,对了,早上铭哥儿说,此次来京是为了去兵部考核世袭武职的。”她转向贾赦,“老大,你明日带铭哥儿去兵部找王侍郎,就说我说的,陆家世代忠良,应该继续为国效力。”
史太君从腕上褪下伽楠香珠,“把这个给他,就说老身记得他父亲嘉明三十九年,来荣国府求补缺的事。”
贾赦接过香珠,金鱼眼骨碌碌转着:“现是如今武勋子弟世袭的规矩严得很,去年镇国公家的...”话未说完,史太君忽然剧烈咳嗽,鸳鸯忙捧过参汤。老太太就着金盏抿了口,浑浊的眼珠直盯着长子:“你办不成?”
“办得成!办得成!”贾赦额角沁出冷汗,玄色织金缎直裰的前襟晕开深色水迹。他转头看陆铭时,却换了副笑脸:“贤侄明日辰时三刻在角门候着,记得带凭证文书。”
“那辛苦赦大伯了”陆铭乖巧道,却知道贾赦贪婪,不出点血恐生波折,好在其离家之时将家里物品已尽数变卖了,现下也有两千余两。
次日,晨光还未透亮,贾赦的马车已停在荣国府角门。陆铭踩着积雪上车时,发现贾赦坐在车内。
贾赦睡眼惺忪,还打着哈欠,见陆铭上车道,“贤侄可知,如今补个实缺要多少银子?”不待回答,自顾自掰着手指算起来:“兵部勘合二十两,武选司五十两,侍郎门包八十两,再加上...”
陆铭打断道:“让赦大伯费心了,此间花费我都懂,都由我来承担,此外我从家带了张上好的辽东狍皮,想着大伯最懂这些...”,
贾赦听完直夸贤侄聪慧,心里却暗想,兵部打点的银子原本老太君就发话让府里出,这样一来又能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