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寅时梆子刚响过三声,胤礽就被腰腹间刀绞般的坠痛惊醒。他咬着牙将手探入锦被,指尖触到潮冷的缎面——果然又是经血洇透了中衣。这具身子每逢月信便如坠冰窟,偏生今早还得出席延禧宫的赏梅宴。
"娘娘该用艾草汤了。"嬷嬷捧着鎏金汤盏跪在帐外,氤氲药气里混着当归的苦香。胤礽烦躁地掀开帘子,忽见那嬷嬷的指甲缝里沾着朱砂,正是他上月批阅刑部密折时特调的印泥颜色。
一
延禧宫的琉璃影壁前,石静娴正与三阿哥对弈。她借着执黑子的动作,将袖中暗卫刚呈的密报又往里掖了掖。自打索额图私铸铜钱案发,毓庆宫往来的文书便多添了三道火漆,偏生今晨礼部送来的奏折里,竟夹着一方绣了兰草的素绢。
"二哥这棋路倒似妇人绣花。"三阿哥捏着白子轻笑,"听说太子妃月信腹痛,二哥倒有闲心在此摆弄黑白?"
石静娴指节一顿。胤礽晨起更衣时确实面色惨白,可这三阿哥如何得知东宫内帷?她佯装落子不慎碰翻棋篓,素绢顺势滑入袖中。那兰草纹样乍看寻常,细瞧叶脉走势竟暗合八旗驻防图标记。
二
胤礽在梅林深处截住惠妃的侍女时,腕间的翡翠压襟已冻得沁骨。那宫女怀里揣着靛蓝包袱,正是内务府每月给太子妃送月事带的规制包裹。他记得石静娴上月特意嘱咐:"娘娘的月信带需用松江三梭布,绝不可用织造局贡品。给本宫。"他伸手去夺,那包袱却在推搡间散开。十二方素白棉布如雪片纷扬,最底下那方赫然用茜草汁绣着满文密语——"亥时三刻,景运门"。
三
石静娴踹开撷芳殿暗室时,胤礽正举着烛台燎烤月事带。茜草汁遇热显出的不是密语,而是户部亏空的银两数目,与暗纹里藏着的朱砂批注两相映照,恰拼出索额图门人名单。
"太子妃好雅兴。"她甩上门闩,"烧了这劳什子,是想让全宫都知道毓庆宫在月事带上绣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