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说道。
“往年咱们种的,大多是稻谷和小麦这些主粮。这些东西,家家户户都有,也容易被粮商拿捏。”
“儿子前些日子看书,发现有些作物,虽然种起来费些功夫,但市面上的价钱却高出不少,而且不是寻常百姓家会大量种植的。”
“哦?是什么作物?”
陈山来了兴趣。
陈平安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些简单的图形。
“比如这个,书上叫做‘番薯’,据说产量极高,耐旱耐瘠,而且味道也不错。”
“还有这个,叫做‘玉蜀黍’,也是一种高产作物。”
“这些东西,咱们以前可从没见过,更别说种了。”
李秀看着纸上的图形,有些迟疑。
“书上说,这些作物原本是从海外传过来的,咱们大夏种的人还不多,所以物以稀为贵。”
陈平安解释道。
“儿子想着,咱们家可以匀出一小块地,先试着种一种。如果收成好,销路也不错,以后就能多一条进项,也不必完全受制于那些粮商。”
“这法子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
陈山还是有些顾虑。
“这‘番薯’和‘玉蜀黍’的种子,从哪里能弄到呢?”
“儿子自有办法。”
陈平安胸有成竹地说道。
“墨韵斋的柳掌柜,路子广,或许能帮上忙。而且,这些新作物,如果咱们村能种出名堂来,对柳掌柜的书坊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宣传噱头,说不定还能带动他其他生意。”
“平安,你这脑子,就是比爹娘活络。”
李秀听了儿子一番分析,脸上的愁容散去了不少。
“不过,陈老爷那边,也不能就这么让他得意下去。”
陈平安眼神一闪。
“他不是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吗?咱们也得让他尝尝被人议论的滋味。”
“平安,你打算怎么做?”
陈山问道。
“爹,您还记得上次县试放榜后,有几位同来道贺的乡绅吗?其中有几位,似乎与陈老爷平日里并不怎么对付。”
陈平安提醒道。
“好像是有那么几位。”
陈山回忆着。
“还有,方先生在县里的读书人中,也颇有声望。陈老爷如此打压一个新晋的童生,传扬出去,总归是不太好听。”
陈平安继续说道。
“儿子这几日去先生家求学,或者在镇上采买东西的时候,会‘不经意’地,跟一些相熟的、或是对陈老爷素有微词的人,聊聊咱们家最近遇到的‘难处’。”
“不用添油加醋,只需实话实说,把陈老爷做的事情摆出来,自有公道人心。”
“平安,这样做,会不会把陈老爷得罪得更狠?”
李秀有些担心。
“娘,咱们已经把他得罪了。退让和忍耐,换不来安宁。”
陈平安语气平静却坚定。
“陈老爷之所以敢这么做,无非是仗着地主的身份和在乡里的势力。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失了人心,坏了名声,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再者,儿子马上就要参加府试了。若能再进一步,陈老爷想再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也得掂量掂量。”
陈山听着儿子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不少。
“好,就按平安说的办!”
陈山一拍大腿。
“咱们家虽然穷,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爹,娘,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陈平安看着父母。
“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多操持。儿子会专心准备府试,争取早日给家里争口气。”
“放心吧,平安,家里的事有我和你娘呢。”
陈山说道。
“你只管安心读书,莫要分心。”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雨声似乎也小了一些。
陈家的灯火,依旧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