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村民大惊,看向周怀民。
“你们二人,速去招呼老弱到后山暂避!”周怀民喊道,“把板车都推过来堵在寨门!”
二人忙去招呼村民去后山暂避。
其他丁壮把寨门已装好黄土的麻袋,放到板车上,推出寨门,阻挡贼寇。
众村民紧张盯着北边乡道,北风凌冽,黄土枯叶旋飞。
“来犯贼寇没有马!”周怀武听着埋到寨门后的陶瓮,大声道。
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再看远处,依稀可见有四五十人,疲弱无力,原来不是贼寇,是逃难的饥民。
“喊村民不用去后山了!”周怀民冲村里吆喝道。
但看这群难民,前有两个身影明显不同。一男一女衣着虽有血污泥泞,但不掩丝缎。
这群难民看到前方这村口,七八十个丁壮背靠寨堡,手拿刀棒,于是十分畏惧,不敢向前。
“你们是哪里人?莫怕,且来喝点热水!”周怀民身着直裰,头戴皮帽,袖着双手,冲他们喊道。
那男女见前方读书人打扮,隐约为众人之首,便大胆前去,“我们是荥阳县人,县城昨日被流贼攻破,逃难来的。”
荥阳知县杨守节昨日听到汜水已陷落,早就收拾金银弃城逃跑。
流贼于是直接砍开城门,破入城中。
荥阳举人张治载、马德茂率领家丁在街巷里作战,杀死贼人三十多人,但最终抵挡不过,被流贼杀害,全家皆被淫杀。
城中骡马被搜罗一空,掳走丁壮,劫掠财物,民房官舍,都被焚烧,城中老幼也全部杀死。
这也是流贼惯用的套路,先杀老幼,然后烧屋,只有这样,才能让丁壮男女死心,被裹挟加入流民而去。
“这里是周家沟,荥阳也被流贼破了?”周怀民问道。
“正是,昨日我等慌乱逃出。我叫张国栋,这是我小妹张元秀,后面这位是我义弟张国忠。”张国栋讲了昨日荥阳城破之事,只说自己是商人之子。
什么义弟,这分明是张父买来养大的义子,说白了就是高级仆人。明律禁蓄奴,官宦富贵人家均以义女义子身份绕开法律收奴。
又盘问了其他人,皆是荥阳附近村庄的村民,结伴逃难而来。
周怀民从村中选出七八名工匠,让人带去安置到村南新挖的简易土窑。
其他愿意做工吃饭者,让周怀祺都带去煤窑。
只剩这三人,周怀民单问张国忠:“张国忠,你能做什么工?在我村里可以做工领银吃饭。”
张国忠看了一眼张国栋,言道:“回周老爷,我在家中负责采买货物,可行商贩卖。”
“好,工食银多少,你说。”
张国忠看了一眼张国栋,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
张国栋咕咚咕咚喝饱热水,歇了歇气,对他言道:“国忠,周老爷问你你就答,随心即可。”
张国忠便低声言道:“能有热饭,有住的就行。”
“每月给你工食银二两,管住不管吃。如何?”
张国忠猛然抬头,跪谢道:“多谢周老爷活命之恩。”迟疑中又回头看向兄妹二人,又道:“周老爷,我兄妹三人一路逃难至此,实在不想分开。”
这是个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