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民一大早就来到织造坊。
织造坊从最初的十四名女工,现在已增加到三十多名,这一个栈房内,已显得有些拥挤。
其实这之中辞退掉的女工也不少,主要是手工艺不达标,极少两个是爱嚼舌头,做工期间闹出争执来。
现在多出来的女工,都是周边的村子里擅女红的妇女,这其中还有几个未出嫁的贫苦少女。
“大嫂,我给你们的新款式做的如何?”周怀民进门便问。
“量产的几款都比较简单,规格也一致,按你的要求,每道工序都有专人来做。已做好了十几件。你给的比较特殊的几款,工艺比较复杂,还找了咱村针线活最好的女工来做,昨天刚做好,我拿给你看。”说着,从桌子上拿出一个用丝缎裁方的包袱,四角缀流苏。绣了周记字样。
“这包袱做工不错。”周怀民看着这个颇为讲究的包袱,自己平时很少来织造坊,更没有对女工有过这些服饰包装之类的培训,“这是谁做的?”
“这是白窑村的梅婶做的。“ 大嫂刘世芳指着边上一个女工,年纪有四十多岁,衣着简朴,虽有补丁但也整洁干净,瘦长瓜子脸,眼角多有皱纹。
刘世芳听到,忙转脸过来,强笑和周怀民打招呼。
“梅婶,你之前是在哪做工?”周怀民问道。
“我在福王府做绣工,是轮班匠。“ 梅婶双手束前,颇有礼仪之范,缓缓答道。
经细问,原来白窑村是洛阳福王府的应役里甲,梅婶属于匠班第六甲,专司烧造琉璃瓦并织绣之务。祖祖辈辈给王府当织户。
所谓轮班匠,是指梅婶每三年需去福王府服役三个月。
“上次去服役是什么时候?”周怀民好奇问道。
“去年冬天。”梅婶说的是崇祯七年。
“那你刚从福王府服役回来,以你的手艺,想必能得到不少奖赏。”周怀民边打开包袱,边欣赏上次和允贞说的新款衣裳。
梅婶听了,眼圈发红,道:“东家有所不知,这福王府匠户服役并无工钱,仅领每日米一升的行粮。而这行粮,还常被承奉司太监及甲正两头克扣。”
刚说两句,眼泪就止不住的双双流下,“我服役回来,家里男人去县衙也应征服役去修补城墙,仅剩家里老娘和十岁小娃,饥饿多日,天又大寒,夜里已冻饿而死。”
大嫂忙搂住她好声安抚宽慰。
“你其他孩子呢?”
“还有一女,已嫁出去了。”梅婶默不作声。
“梅婶,你忙吧。”周怀民说完,拎着包袱去了平安堂。
刚迈入平安堂,就听禹允贞喊道:“民哥,正要找你,现在国栋那边又招收了一些附近村民,这些社兵档案是不是和之前的都一样?”
“不一样,你需要重新按照队、哨来整理,允贞,你出个布告,织造坊女工刘梅,工艺精湛,敢于创新,特嘉奖白银五两,并升为织造坊分事,分管织造坊工艺监督及改良之事。“